道:“去年就下定了,今年七月廿二出嫁。”
  雪贞红了脸,说道:“嫂嫂别的不说,单把我们来打趣。”双琼方欲说话,忽见兰生家的大丫头霞裳也来子,后面佩镶跟着,顾夫人是最欢喜他的,便去挽他的手。素秋、雪贞、喜珍知道是顾府里最有体面的丫头,虽然使婢与姑娘无异,内外的人皆称他姑娘的,所以大家也立了起来。珩坚笑道:“霞裳姊难得跑到这里来。”兰生便也走进来,顾夫人拉着霞裳在身旁坐下,笑道:“你这里没来过么?”霞裳道:“亲家太太搬进来的时候,我来了一趟逛了半天,还没有走到,这里也未来过。”因向珩坚笑道:“姑奶奶你不知道兰哥儿到了这里,太太同二太太天天记念他。来的时候不是天热么,衣服没得多带,大家盼望他回来,也就完了。岂知又是不回的,这几天还好,昨晚起了一阵凉风,倒比先前冷些了,就要差人送衣服来,恐怕不周到。太太本来要送简脯给两位太太,就叫我来,顺便送一件薄棉衣服给他换上。我同小丫头子问信,这位佩姐就领我来了。”
  程夫人笑道:“你也太小心了,他在这里怕没衣服么?今早我已给他换了。”佩镶笑道:“太太你还不知道他,十五岁的人,还不知冷暖,一回冷了,他还熬着。这个天气,容易伤人。”
  兰生笑道:“霞姐姐今儿就在这里赏桃花,也不用回去了,我明儿同你回去!”顾夫人笑道:“自然在这里玩玩吃饭,难道还叫饿着肚子回去么?”程夫人道:“霞姑娘,你就住在我那里罢?他久要回去,我勉强留他的。你既来了,我明儿便放他去,与你一同走。”霞裳笑道:“我家太太等我回去,不去要埋怨呢!”顾夫人道;“你放心,我先叫跟你来的小丫头回去,给太太一个信,说明早同少爷一起回来。”说着,便把这小丫头打发去了。霞裳只得住下,这里姑娘们有不认得霞裳的,当是兰生的姊妹,大家叫他姑娘。后来晓得是大丫头,方在姑娘上加他的名字。佩镶留心看兰生与霞裳的神情意气,亲热非常,便已知道一二。
  却说双琼来了许久不见马利根二人,因近日最为亲近,便请韵兰、燕卿去转请,韵兰笑道:“我已请了三次,他辞了三次。说要把替秋鹤做的气球赶好,且又不大喜欢中国菜。他又是信天主教,今日是瞻礼六,不能吃荤的。不过吃些鸡子、鱼虾无毛的东西,故万万不能来了,我也只得由他!”双琼听了,也便罢了。那边佩镶又去找霞裳到外边去玩了一趟,韵兰见霞裳柔静知趣,十分爱他,当时送他一件散金贡缎袄料,一个翠玉戒指。霞裳再三不受,兰生反替他收着,霞裳只得谢了。韵兰又请他常来园里玩玩,并要转请太太、二太太来逛一日。我们现在除这里的林姑娘还有桐华院的二位姑娘,其余都是住家,须极熟的客人方往来呢!”霞裳笑道:“我家太太说的,等我们亲家老爷来接印的日子,要到这里来住几夜,逛逛呢!”韵兰道:“好极,到这时候我再来请,你也常来,不用生分!”
  两位夫人道:“真个这位苏姑娘又能干又和气又有识见,我们亲戚姑娘;怕珩丫头还能赶得上几分,其余通不及呢!”韵兰笑道:“我算什么人?太太把我也打趣起来!”那边伯琴走过来笑说道:“论起事业来,虽然不好,但现在已经定了主意了,论起人来,姑娘里头纯正的派致,总要推他第一。他现在要收拾一所花神庙,当中就供姑娘们的小照,说姑娘本来是花神降生,就受受人家的香烟祭祀,也不为过。”程夫人道:“怎么弄这个玩意儿起来?”湘君道:“当中自有天机,此时还不便说破,这个是一位得道的尼姑起意的,恐怕素奶奶、珩奶奶、喜奶奶、双小姐、雪小姐,都是脚色呢!”湘君这句话一提,素秋、喜珍、珩坚、双琼、雪贞忽然想起一个梦来,喜珍、双琼、雪贞、珩坚一夕同做的。素秋是一个人独做的,各述所见。梦中见有一个亭,一个碑,一处百花宫,虽然模糊不确,而大致恰是同的。于是大家惊异起来,二位夫人本来听得湘君有些先知,惟不肯轻露本相,听了这番言语,因笑道:“这也奇了!
  你们怎么都有这个梦呢?虽是梦幻无凭,然同得也奇。为什么我们没做这梦?大约年纪老了,天上的帝主不要我们这老婆子做花神了。”说得大家笑起来,双琼道:“你们要供到花神庙里,我来同你们合拍一张小照!”雪贞道:“拍照要退色,不及请素嫂子画的好。”素秋笑道:“我的中国画,更不如珩妹妹西洋油画的像。”顾夫人道:“你们当真要供起来受人的拜,一则恐怕折福,二则不稳便。”韵兰道:“这个倒无须虑得。”此时恰值兰生走来,听了这话甚喜,便道:“这事甚好,快快办起来!”
  程夫人笑道:“虽则说不给人家男子看,倘然他们强要进来,如何呢?”韵兰道:“完工这第一天,要是有人来看,必不得已,可以给他观光。其余这些日子,横竖庙门常常锁着。除了我们女客,男子一概不能进去。既然不到那里,还有那个来拜呢?若是我们自己拜自己,更是不消说得,有什么福好折呢?”
  程夫人笑道:“这个倒还可使得,不要哄得园外人都知道。”湘君道:“这个自然,就是少爷们知道了,也不肯传出去的。”说着,只见厨房老妈子排出席来,是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