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且哄他说冶秋有信给介侯,申,不用住在亲戚家,最好有园里房屋,就可以定了。况且园酉,里多少姑娘,都是富贵人家出身,万不得已做此勾当。现戍,今住在园里,比外边住的声价高过十倍,非但畏避生客,亥,就是熟客进去,也同人家一样,不能冒失,不能粗俗。他,们见了人,彬彬有礼,怡色柔声。人给他一句重话,他就不依。差不多中等人家的闺女,规矩礼貌言谈学问,一辈子跟不上他。回来太太见了就知道了,况且地方可以隔绝,出进可以另门。冶秋要找园屋,真是十分相宜,并且闻得园主人曾受冶秋的恩惠,不取租金,请太太自己斟酌。吴太太初尚游移,后来被二人一篇的大道理讲出来,也就肯了,说:“同住一园呢,似乎总有些忌讳,但他们既是这样规矩,又不是杂乱无章的,还可以做个邻居,况且臭味薰莸,各随其器,但自己留心保自己的名望,就是坐于涂炭,也不能浼的。二则上海地方,择邻也非容易,你二位既这么说,就交给你们办罢,不过房金总是要的,我们这人家,虽不同我娘家的巨富,可以任意挥金,然白住人家的屋,总是笑话。所以这个一节,你同他说,不过让些租价,已感盛情了。还有一事,要请姑爷替我去办,宝应自己的住宅,还有十几处市房,我们搬来了,要托定一个人收租,按月寄申,这事要请姑爷到那边一走,你就雇了船把他们搬来罢,我也懒得回去了。”伯琴道:“这件事容易,我们大房里的纸铺在那里,已经老铺子了,当手先生金少坡,年纪五十余岁,极诚实的,可以托他。”吴夫人道:“那是更好,费心去办罢。我昨儿看历本上,说二月廿七是上好日期,能赶着这日子进屋最好,早些搬来,我急着要看看小孙儿呢。”二人大喜,就去办理去了。一面先寄信到宝应,伯琴过了顾府出殡,便就到宝应。见了舅嫂,将前事告诉一遍。素秋早已得了冶秋同婆婆的信,家中的事,早已命帐房料理清楚。等伯琴前去,不过替代交托办理收租一节,把各租户房欠结了一结。已往的居户,办了押迁,另招新户。不到十日工夫,已办理一清,把租契租折交给金少坡,许他照房金九扣酬谢,其余按月寄申。少坡一一答应,伯琴就星夜把要紧行李家用下船,素秋已先数日由帐房带了行李领着动身,到京口换轮,径抵申江,暂住伯琴家内。
  待伯琴廿八到申,素秋早已搬了进去,此皆后话,表过不题。
  那碧霄要冶秋搬来,心中自是得意之笔。等介侯去了,就来与韵兰相商。韵兰在扬州母亲死的时候,受了冶秋博赠,本来日夜感激,急思回报,实因天南地北,不能接头,无可报效,今听了碧霄的话,岂有不肯的道理?非但乐从,且情愿不取租值,又恐吴太太不肯不付租金,只得说当时韵兰在扬州曾借冶秋银子,这回须把前借之款,在房金上抵扣清楚,再行取值。
  就定了每月房金三十元,吴太太不知韵兰作用,反说他不忘前情,心地坦白,也就依了。写了租契租折,亲自交来交谢韵兰。
  相见之下,倒十分佩服起来。韵兰留他吃了点心,吴太太方提轿回去。这是二月初二的事,是秋鹤到申以前的话。这日是范文玉搬东西进园,吴太太去后,韵兰坐在幽贞馆,心中着实的不舒服。自念风尘沦落,平康中的事业,到这个地步,我韵兰初意也料不到这样。现在是算登峰造极了,但不知抛头露面实非本心。转瞬三年满了,倘莫须有回来,非但绮香园归去,就是我这人,也不能不去从他。若要不从,除非一死。这般想起来,我今日的繁华,不过三年以后,仍旧是空的。可恨贾郎青衿败类,去后至今,仅得一信。现在或存或亡,均不可知。倘目下他若就来了,我还可以立刻收场,早归正觉。虽人不可恃,然有了这个虚名儿,我便胆壮。姓莫的也无可如何了,我这些心事,不过碧霄、湘君可以告诉,他们也还能体谅,其余姊妹,虽是知心,也不敢轻易告诉。我看湘君这个人,现虽酬应客人,有说有笑,其实冷眼看,他早已心依三宝,大约自知前生罪孽,尘限未满,故作散相思的仙女,游戏青楼,必有一天脱尘而去。
  碧霄是更不必说了,观他来去自如,可以遁形匿迹,就是那日舞剑光景,真是剑仙了。但何以不去飞升,还混在这里,也不知道为什么缘故,问他也不肯明说,倒也罢了。只是我年纪比他反大,还是一个风尘中俗物,也不能明心见性,也不能刻意修持,屡要从湘君学道,湘君只是不肯,我便自己打打坐,便有许多魔头,弄得你六欲七情,颠颠倒倒。这便如何了结呢?
  那碧霄虽也孤身,还有一个知己的吴郎,可以告诉告诉苦处。
  不日冶秋的家眷搬来了,家眷既来,冶秋也便有信息,就是要见,也不难的。只有我这个人落落无依,并无知己可以告诉,爱我的人,父母之外不过一个韩秋鹤。据他们说现已回来,何以今日尚未来见呢?哎,韵兰韵兰,你这个苦,惟有天知道了?
  想到这里,不觉落下泪来,便把手巾擦泪,只见佩镶走来点灯,看见了说道:“阿呀,姑娘为何又哭起来呢?快些不要想心事,我如今也是这个样儿,有一天混一天,姑娘身子本来不好,王先生的膏子药吃完了,方才好些,这回子又要伤心了。”韵兰叹道:“佩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