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兰生苦得怎么样?”伯琴道:“我们打南马路徐家汇走好不好?”仲蔚道:“也使得。”就命马夫从法马路宁波会馆向南驰去。走过西门,将近斜桥,忽见马路旁边有几个人立在那里看什么呢。介侯道:“他们做什么?”黾士一眼望去,只见一个侍儿笑嘻嘻的,两只脚立在小凳上在那里折梅花,里边是一个长春花圃子,门口有一辆羊头车,又歇着一乘蓝呢红镶脚中轿,有两个小侍儿年纪约十七八岁,在地上受折下来的梅枝。因连忙唤停车,下来一看,只见折梅花的侍儿,年纪约二十左右,鹅蛋脸,明眸皓齿,洗尽铅华,穿着一件青灰宁绸元缎镶边的羊皮紧身袄,元色宁绸元缎镶边的白狐皮嵌肩,青莲广庄鸡皮素绉的散管小羊皮裤,品月贡缎的阔镶边,两条元色缎子月华带头上元绒抹勒,抹勒上并无装饰,盘云髻,插着两枝嵌宝金簪,一面插着蜡梅蕊装成的蝴蝶,耳上一对小金环,嵌着一粒金钢钻石。手上一双金镯,指上三四个金约指,嵌着宝石。自上至下,真是清洁高华,纤尘不染。下边两个小侍儿也是一色打扮的:三蓝胡绉羊皮紧身,穿袖袄元缎阔袖边,元绉元缎边的狐皮嵌肩,二蓝素绉的镶管散脚裤,也是大脚,花鞋布靴,头上梳了一条大辫,坠着穗子,带着一只锦缎,男帽上边钉着一块蓝宝石,辫上插蜡梅双蝴蝶。年纪十四五岁,一个小方脸,一个长脸,真是美玉无瑕,珠联璧合。四个人眼光不觉射上射下。仲蔚道:“这几个不似门户人家。”介侯道:“一个小方脸的好似在那里见过似的。”伯琴道:“你看这轿子,恐怕花圃子有内眷在那里,何不进去看看?”说着,只听两轿夫抬了两盆山茶出来,放在羊头车上,叫车夫装,一面喊道:“珠圆姐,姑娘走了,快进去。”大侍儿就走了下来,一同进去了。黾士向三人道:“我们不要进去了,就立近些看他出来罢,轿夫说姑娘,必是一位小姐呢。”只见车夫装好花,推了先走,轿夫把轿子提好,便见刚才的三个侍儿,一个提着一个衣包,放在轿后,两个捧着一位丽人出来。圆姿月满,丰前云舒,挽着一个三套盘螺髻,珠嵌捧髻心,两边两只珠穿镶翠百宝金丝凤,两枝钻石莲花金簪,元色建绒六条晶圆珠边抹额,镶宝珠坠小金圈,晶圆大嵌珍珠领。上身穿着定织石青云龙缂金累缎元狐袄,妃缎回文洋金洒花阔边,雪缎月华小边三道。当胸一个珠穿嵌宝大寿字,缝在袄上,挂一只盘珠小金表,下穿时花百褶珠条西湖十景金边缂线水红裙,里边一条赤银炉地织金围鹤裤,好似狐皮的里子,裤管镶着品月地万寿缂丝边,上头青莲色月华边三道,管口一排元丝珠穿网络,坠着元色短排须。脚上竹根青蝴蝶寻芳小绣鞋,鞋尖上一颗大珍珠,履跟围着三四个小金铃,手上一串金丝嵌珠百宝钏,指上几个嵌宝金约指。
  真是宝月祥云,仙肌雪骨,浓华清艳,典雅堂皇。使伯琴等四个人的眼光霍霍不定。这个美人好似磁石,把伯琴等的魂儿都已吸引牵走了。美人出来,眼光就跟了出来,但见他从从容容上轿,一双媚眼向伯琴四人抛了一抛,就下了轿帘,抬着,侍儿跟着去了。这里四人真看了对面文章,十分充畅。黾士叹了一口气,仲蔚默然。伯琴笑道:“黾士你看得叹起气来了,还是他得罪你,不同你笑一笑么?”介侯笑道:“真有趣,看他临去秋波那一转,可惜隔花,人远天涯近呢。”仲蔚道:“这个不知是门户人家,还是闺秀?”黾士道:“看他正正经经,有林下风味,不像青楼,不知道谁家宅眷,就是这几个侍儿,也是得一可以无憾呢。”介侯道:“他轿夫唤着珠圆的名字,当中必有一个名字叫珠圆,我们何不到花圃子里去问问,或者知道。”
  黾士道:“不差。”于是四人进去假充买花的人,看了一回,乘间便问园丁:“刚才买花的姑娘姓什么?”园丁笑道:“不知道,我们没问他,他也不告诉我们。”黾士道:“你们为何不问一声呢?”园丁笑道:“不料你们要来打听,要是知道了这个,我就问了,现在也来不及,你们自己去问罢。”倒说得四人讪讪的无言可答,伯琴道:“去罢,你们本来也戆,他们做生意要紧,那里能去问他呢?”园丁笑道:“一些不差。”于是四人走出,复上车来,纷纷议论说:“今日不见韵兰,见了这人,也可抵算,但见了这一次,不知何日再得侥幸一见呢!”一面说,一面行?过了徐家汇,介侯道:“马利根玉田生就在北面杨家铺,我们就顺便去顽顽。”伯琴等道极好,说着,已到门前,命车夫停了车,四人下车,走进去,到洋房楼上叫道:“马姑娘、玉姑娘在家么?”只听里边答应道:“在家。”洋帘响处,玉田生先走了出来,马利根也出来,笑道:“里边坐罢。”四人走了进去,我且略停一停再来详述。









  第二十二回
  杨家铺西女说西文绮香园名媛邀名士
  马姑娘领了四人进内,只见墙上烧个煤炉,火气融融,温生一室。介侯替三人通了姓名,就在鸭绒椅上坐了。伯琴看这玉田生面如满月,粉样柔肌,一身日本妆束,马利根花貌雪肤,细腰耸乳,穿着西洋袖压花白绒衫袄。黾士笑道:“海外琼葩,果然别有风味。”说着,侍者送上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