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日,忽到宫中,眼见四面无人,乘间向则天说道:“陛下议立太子,究竟如何?”则天道:“朕正思此,贤卿何以言起?”二张道:“臣妾等观现在情形,大局似乎已变,陛下若要册立武承嗣,最好事不宜迟,否则其间阻碍多端,实在棘手。”则天叹口气,说道:“朕之初心,到坚如铁石,一心要立承嗣。后来狄仁杰上章辩明,登时朕又提醒,就此恍惚下来,拖延许久日月,无如竟不得良法。贤卿今既言此,好好可以联谋划。”二张说道:“朝野鼎沸之秋,第一要安人望,我看陛下不如仍给庐陵王召回吧,好在他也是陛下的血骨。一则人民之望已安。二则陛下依旧不失尊位。”则天听了,把头点点,说道:“出而反尔,岂不虑天下笑乎?昔日固有辞以废,今日又因何言以立也?”易之说道:“可勿据议复位,另借他言可耳。”则天道:“有甚他言可以藉借?”易之道:“就先诈称庐陵王有病,召回东宫调养,然后再察其情形,则大事岂不决定了吗?”于是:
反复无常是人口,而今由你道是非。
要知庐陵王毕竟可能回宫,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八回
庐陕王入京登大宝 武则天老死上阳宫
话说武则天此时实在无奈,二张所说的话也只好言听计从。到了次日,果然降了一道谕旨,将庐陵王召回东宫。庐陵王在房州得了诏旨,
心中大喜。回京的一切所以,因为接过仁杰、柬之的信,都晓得实实在在,此时哪敢怠慢,深恐生变,马上就带了妃子,星夜由房州兼程还宫。
狄仁杰密邀张柬之议道:“现今杯义已除,庐陵还宫,匡复之工,只在旦暮。君将有何高见?”柬之说道:“别无他虑,惟禁军中尚无心腹耳。”仁杰道:“这是不难。羽林卫大将军李多祚,为人爽直不阿,可以利害动之,必当见许。”次日,柬之就便服轻衣去说。柬之一见李多祚,暗暗喝采,想道:“此人威风凛凛,一貌不凡。该应大唐祖先有灵,不容武氏。”想罢说道:“将军近来可知朝中大事否?”多祚笑道:“侍郎公何出此言。为相者固燮理阴阳,以佐天子,以安天下
;为将者亦当执干戈以卫社稷。彼此都在朝中,难道朝中大事某不知吗?”柬之道:“那应将军富贵,谁所致也?”多柞听说,双目便不住的滴泪,道:“实先帝所赐。”柬之道:“今先帝之子,为二张所厄,将军直趁此建功,肃除二竖,以报先帝,不亦可乎?”多柞说道:“某何尝没有此心,无如某所管的羽林卫军,其下偏校,皆是武党,虑多棘手。”柬之道:“何不渐渐易之,以保升为最得法。”多祚会意,说道:“谨闻侍郎公之命,敢不竭诚?”柬之见话说完,别了多祚,回去不提。
这里李多祚大行其道,今日上朝保升这个,明日上朝保升那个,不及两月,将一班武党皆保奏出了禁军。众人不但不知多祚用意,反转人人感激非常。书中这也不在话下。
却说武承嗣起先到一团高兴,以为不久王天下。谁知则天忽召庐陵王还宫,自分必天太子之望,遂发郁病而死。当下狄仁杰、张柬之二人,看此光景,一发不遗余力的去谋策,各事布置布置,多半已定。又着彦范到东宫,密陈其策。庐陵王大喜,嘱道:“事不可乱,宣取间为妥。”
从此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接连过了好些日子,来此已是神龙元年正月。则天实因年老身虚,加之淫欲过度,就此生起疾病,睡在龙床。张易之、张昌宗二人在旁,泣向则天道:“陛下令已年高,倘有不讳,臣等何以自保,愿求陛下定计。”则天说道:“二卿切勿忧虑,朕今强病,尚不就死。此次候联病痊,必拣两个重镇,委卿等出外,以保终身,卿道好是不好。但有一层,外面风霜,朕不忍使二卿烦劳耳,亦一难事。”说时就命易之、昌宗侍寝。易之、昌宗脱衣上榻,一个歪在则天怀里,一个贴在则天背后。双管齐下,两路夹攻,究竟不甚舒意。重翻花样,另调耍头。一往一来,一迎一送。往时如龙戏水,来时若虎翻腾。(此处删94宇)
其时三人火性已消,依然睡定,则天忽又向二张说道:“联思适才之言,仍属不妥,朕今更有一法,明日朕即称疾不朝,命二卿监国,且试探人心如何,倘无变动,再做道理。”二张此时真个昏迷已极,听说大喜,便曲意逢迎,再作连环一战。哪晓得正在绸缎吃紧之际,忽听宫中人声鼎沸。则天知事有变,忙教二张着衣潜逃。
二张吓得连内衣都不及着好,被了长袍向宫外就走,才至庑下,遇雇玄晖,手起刀落,将二张斩于庑下。却原来中宗这日闻则天有病,即密召彦范进宫,商议妥当,约定时刻。到二更时分,张柬之、雇玄晖、彦范等率领羽林军八百余人,至玄武门候住,再遭李多祚、李谌诣东宫迎太子,一同至则天宫门,斩关而人。恰雇玄晖当先直进,已将张易之、张昌宗斩讫,大呼道:“罪人已诛,各兵毋许扰掠,专候太后降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