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茶点已经用过,未免自悔来迟,交头接耳,切切私议。晰子恐他们走散,忙教茶房摇铃开会。众人纷纷入座,先由九如登台报告说:“今天本会开会,为的是选举问题。这选举便是目今最重要的事,然而出于创举,国民往往有不明其中真理,以致废弃选举权者,因此特请汪晰子先生,将选举重要关节演说,俾会员各将此意,向亲友处劝导,庶不致误会选举之意云云。”报告既毕,晰子大踏步跨上演说台,居中站定,向众人鞠了一躬,众人照例拍手为答,掌声既寂,晰子又嗽了几口,呷了一盅茶,才高声演说道:“列位啊!你们可知现在我人的地位,已不比从前了。从前是专制国的小百姓,目下是共和国的大国民。你道这一大一小,是如何过渡的?这都是一班革命志士,出生入死,打从满清政府手里夺下来的呢。然而他们拚着死命,和满清政府角逐,难道单在这名目上争一个大小吗?非也。他们的唯一主义,乃是国利民福。何谓国利?使国家立于安稳不败之地。何谓民福?使人民得有监督行政之权。国家安稳,则内患不生,外侮不侵,而国事日进于富强。人民监督行政,则公法常存,宵小屏迹,而政治自趋于正轨。世界共和各国行政之道,莫不视民意为转移。但一国之内,人民众多,眼光各异,倘若一一征其意见,岂不反变做杂乱无章吗!故有选举议员之法。县有县议员,省有省议员,国会有国会议员。议员都由人民公眩县议员便是一县人民的代表,省议员便是一省人民的代表,国会议员便是全国人民的代表。国家行政,须交国会通过。一省一县行政,须交省议会县议会议决。所以议员不但为人民的代表,而且为人民的喉舌。人民举了这人做议员,不但把喉舌交付这人,连身家性命也交付了这人,因他办事得当,则全国人民受他的福。办事失当,则全国人民受他的祸。责任何等重大。目今我国仿行选举之制,正是民权发展的初步,我人更宜十二分慎重,于选举议员一层,不事虚名,务取实际。不过我国人的习气,耳食胜于目睹,若见名单上有一二耳熟能详之辈,无论是否相识,往往将他名字写上。试想以身家性命交付一面不相识之人,天下有这等愚夫吗?更有一种人,爱举自己亲戚,你举我,我举你,此种行为,等于游戏。还有一班人,喜欢自私自利,偷把自己名字写上,其实毫无用处。有些眼光稍为远大的,将平日办事热心公益之人,默记在胸,选举时便写这人的名字,此举也未必有效。因选举议员,全凭多数公意。若以一二人的私见,万万不得效力,而且反将选举票丢于无用之地,岂不可惜。要知民国选举,四年一度,这张选举票,便是我人参与政治的一分权利。我人既有这一分权利,便当做一桩正用,岂可轻于放弃。故选举第一要着,须拣一个与自己有密切关系之人,更须有见识有口才,有资望,有肝胆,最妙曾见他办公益事真具热心,真有才干者,方能当眩还须在团体中互相讨论,公同选举这人。不但自己举他,更须劝诸亲好友一齐举他。不举则已,一举务使有效,那才不辜负这一张选举票呢。这便是选举的真意,想必列位早明白了。尤望在座诸公,将兄弟这片说话,向亲友处广为传布,使人人不致误会选举之意,放弃国民权利,实乃中华民国之幸也。”说罢,众人一齐拍手。晰子含笑下台,九如又上台发表道:“方才汪晰子先生一遍演说,于选举真意,巨细无遗,更无须兄弟饶舌。但兄弟还有一层意思,势不能不发表发表。便是适才汪先生所说选举第一要着,须陈一个与自己有密切关系之人,我以为更须与公众有关系者,方能入眩譬如我们旧学维持会,团体虽小,成立已久,将来议员中如无本会会员在内,以后会中应兴应革之事,恐不能顺手。兄弟以为须得推行一个会友去做议员,倘嫌人数过少不妨向亲友处劝导。讲到本会同人中,见识口才资望肝胆,应推汪晰子先生为第一,兄弟的鄙见,便选举汪晰子先生,不知众位意下如何?”这几话才一脱口,便听得台下掌声大作,有如春雷震耳一般。正是:好凭覆雨翻云手,巧逞急权夺利心。欲知后事,请阅下文。
歇浦潮 (合集2) 海上说梦人著

  第十四回选举运动成笑史婚姻反覆堕奸谋

  演说已毕,甘孟仁、金富陶二人有事先走。九如悄悄告诉晰子说:“他两个交游颇广,所以我特地请来,听你演说,倘在病客跟前谈及此事,或能在无形中多运动几张选举票,也是说不定的事。”晰子好生感激,称谢不已。随说明天准备午膳,请九如先生到寒舍便饭。又邀钱守愚、黄万卷、卫运同、李耐庵、吴士泯、李仰之六人作陪。众人俱说准到。晰子见一班会友,还呆坐不走,知道为着茶点问题,忙叫茶房将剩下的蛋糕、肉饺搬出,众人一见,眼都红了,不由分说,抢吃干净,才一哄而散。晰子回家,见左近一家门口许多人拥护不开,疑是打架的,慌忙分开众人,上前观看,不意是一爿新开肉店,这许多人都是来买便宜肉的。晰子自觉好笑,暗想明天请客,那班朋友须得大鱼大肉的请他们吃一顿,这里新开肉庄,何不顺便买一块钱肉回去,因即掏出一块洋钱,丢给掌刀的,说费神切一块钱五花肉。那掌刀的认得晰子是隔壁绅董汪老爷,即忙陪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