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头的面貌,必然多所知晓,你站立一旁听仔细了。”安福答应一声,仍然站过一旁。
  当下翠和就供道:“杀我父亲的凶首,年纪约摸二十六七岁,七尺向外,淡黄脸膛,扫帚眉,三角眼,招风耳,塌鼻梁,尖嘴削腮,面上还有几点麻斑,这个就是自称湖州帮首王安福的。
  杀我嫂子的凶首,是个黑脸大汉,年纪约摸三十向外,生得獐头鼠目,右边面颊上有个刀疤的;还有杀死我们两个伙计的,一个是五短身材,黑面孔,缺嘴;还有个瘌痢头,青面孔,这四个人都是拿着钢刀杀人的。究竟他们真名实姓却不知道。”
  林公向王安福问道:“你可有些端倪?”王安福说道:“禀大人,这四个凶首,小民都相认识,杀死萧成德的极像镇江后帮帮首阎大汉,还有三个都是他船上的水手,叫做丁朋铃、王七、韩老,照她所供相貌,大致不致有误。至于他们所以冒小人姓名,也是有缘故,因为从前姓阎的强抢人家女子,被小人阻止,因此结下仇恨,今番有心诬陷我,幸遇青天大人秦镜高悬,不曾被累,小民情愿做眼线领捉。”林公听说,便道:“如此甚好。”马上派旗牌带了公事,同王安福径往鲇鱼套去见过镇江营参将,着即就近拿捉阎大汉等一干人犯。一面吩咐退堂,着原告明日候审。金生就同母、妹退出,投寓安歇。
  且说镇江前后帮船归次,并不在鲇鱼套,林公为防他们与浙江帮船半途相通,冤家路狭,又要寻仇械斗,特命镇江帮先进鲇鱼套寄泊,该处为浙船不经之地,等浙江帮船由运河全行出境后,然后命镇江帮船开归兑粮水次,以免寻仇互斗,并委参将继伦带兵驻扎鲇鱼套,以资弹压。此次回空帮船,经林公防患未然,绝无仇杀案件发生。再说镇江营参将继伦,接到林公的公事,马上不动声色,命王安福做眼线,到粮船上把阎大汉、丁朋铃、王七、韩老等,一起拿住。阎大汉料必是东窗事发,兼之有一排步兵站立岸上,料难拒捕逃遁,只好束手就缚,由继伦带队押解巡抚行辕。林公传齐原告,升堂审讯,先提阎、丁、王、韩四犯上堂,问过姓名年岁及粮船帮名,次提萧翠和上堂指认凶首。翠和走到堂上,瞥见阎大汉跪在案下,就向林公禀道:“这个正是杀死父亲的凶首,自称王安福的。”接着把丁朋铃、王七、韩老逐一指明。林公命她退过一边。然后严讯阎大汉等,四犯无可抵赖,只得承认。林公又追问他们历年来做过多少案子?大汉心想,供认一案是死罪,供认百家也是一个死罪,好汉做得清脱又何必抵赖,想到这里,从容地供出二十六起械斗仇杀重案,丁朋铃、王七、韩老等,也各直认犯过血案若干次,林公命四犯画供,钉镣寄监。原告和王安福叩谢退出。林公退堂,拟就四犯罪大恶极,处以就地枭斩,次日恭请王命,把阎大汉等四犯,押赴出事地点,枭首示众。
  要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第27回帮匪囊空劫渔船 令尹幕客弄玄虚
  且说林公把阎大汉等四犯,先请王命,枭首示众,以为惩一儆百,粮帮水手当可稍知敛迹;无如人数众多,凶顽成性,各地归次粮船,仍有好杀、劫财、仇杀、械斗等重案发生。林公驻扎丹徒一月光景,督率文武,竭尽心力,总算把此次回空南下六十二帮、二千二百零四只粮船,一律由横闸进口,分道各归水次。预先分饬京口协副将张成龙察看风色,催促各帮船渡江,常镇道李彦章、镇江府王用宾来往江干,互相策应;又饬镇江、京口水陆两营,沿途支架营帐,常川弹压,各帮粮船进口,会同京口副都统箔岱春,派员逐船搜查,见有刀枪武器,一律没收,遇有闹事水手,拿交就近地方官严办,花费了许多光阴与精力,才把二千多号回空粮船完全进口。林公一面拜折奏闻,一面起节回苏,路上并无耽搁,直到胥门接官亭码头,在城文武百官,齐在码头迎接。林公传令百官回衙理事,自己登岸打道回衙。不料隔了七八天,迭接川沙、扬州、江阴、吴江等府县禀报粮船水手的重案。林公把来文逐一披阅,只见奸杀、仇杀、谋财害命等,无所不有,不觉暗暗叹息,便带着来禀,到刑名老夫子杜介臣办公室中,见面就向介臣说道:“此次出辕一个多月,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把六十二帮回空粮船分道催趱归次,在事文武官员异常出力,正想附片奏请奖叙,哪知各地归次粮船依然命案迭出,这班愍不畏法、犷悍成性的粮帮水手,简直是地方的大害,弄得官府防不胜防,办不胜办。与其束手无策,养作民间的害马,我想专折奏请,把南漕一百多帮粮船一律解散,资遣归农,将来冬漕起解事,另雇民船装运。介翁你道好不好?”介臣摇头道:“使不得!使不得!南漕水手入册的共有四万多名,各帮老头子手下,都收有徒弟,少至数十,多至数千,统计多于列册水手,约有三四倍,而且尽是无业游民,解散迫于饥寒,势必铤而走险,流为盗贼,为害更大。若欲奏请解散,必先妥拟安插方法,那末十几万无业游民,农不能耕种,工不能制造,又怎样安插呢?”林公很懊丧地问道:“粮船始于何代?不知当时谁献这个害民政策?”
  介臣答道:“说到粮船,创自雍正四年,时值河干水浅,南漕不能北运,才由仓场总督何宫保奏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