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而进,直闯丹墀。只见殿上端坐一位长者,古貌非凡,红袍玉带。甘百善抢行几步,来至滴水檐前,施礼躬身,再拜不起。龙王道:“贵人请起。”百善伏首不起。又道:“昨日受惊非小,何得来到此间?谁人指引?一一讲来。”(问的有声势)然后吩咐赐坐。百善叩头谢坐,坐在东侧,就把中途遇盗的话说了一番,又把梦游月老仙府,月下老人所赠之钗说了一遍。龙王点了点头,就吩咐集英殿摆宴。又向百善说道:“其中有个因果。昔年尔父救我小女一命,衔恩未报,一也﹔既蒙月老赠钗,撮合姻盟,二也﹔小女与贵人本有夙缘之分,三也﹔贵人今秋大显大贵,高中亚魁,金榜题名,洞房花烛,四也。日后大富大贵,不可言量。可喜可贺,真乃我之乘龙娇客也。”说到这句,百善离坐,端肃再拜而谢。龙王还了半揖,又说道:“须得留下此钗,以为聘币之礼。”百善急忙双手呈上。龙王伸手接来,纳于袖内,也取出璧玉双连环,递与百善道:“永结良缘,百年和好。”百善双手捧接过来,慌忙离坐,叩首谢恩。龙王笑容可掬而说道:“贤契不须多礼。”正言之间,宴已齐备。二人来至集英殿,分宾〔主〕而坐。百善谦逊不敢。龙王道:“一者贤契初进龙宫,二者正当与贤契压惊,理当如是,不必过谦。”百善复又谢过了坐,然后坐下。酒过三巡,菜上五味,说不尽珍馐美味,玉液金浆。龙王告便,往后殿而去。百善展观楼台殿阁,非人间所有。看殿院中,四树参天:珊瑚树,红赤精莹﹔玛瑙树,五彩鲜明﹔翡翠树,翠白分明﹔珍珠树,珠挂满枝。小者如豆粟,大者如鸡卵,观之可爱。正观之间,听得龙王出来,各相聚位,再整杯盘。坐之良久,宴罢而起。看看日色将曛,龙王说道:“尔父母盼望甚切,不便相留。”吩咐虾兵蟹将:“送贵人到江西,不可有误。”翁婿二人分别而散。此是后话不题。
  且说裴员外,搬到湖广白虎村居住,自从崔员外将风雨子过继与裴员外为子,只道暮年有靠,与他攻书上学,巴不得日诵万言,中个状元才称心。未知此子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九回 裴员外养虎伤身


  话说裴员外到了湖广,住在白虎村。自从崔员外将风雨子过继与裴员外为子,改名既寿。此子心怀不测,情性乖张,自进裴家之门,从未叫过一声爹,也未叫过一声娘。夫妇二人爱如珍宝,疼的割心。每朝饮食,恐其不饱﹔衣服随时,恐其不暖﹔疾病灾悔,恐其不寿。无论大小,莫不虑到。真正爱子之心,无所不至。夫妇二人常常存心:总要另眼看待,恩养胜于亲生的儿子,扶养成人,不枉我夫妇二人之心。(一片真心有何益哉)不得不以父母之心而教育之,免得被人谈说,原不是亲生的儿子。所以待过继的儿子这么样。买的孩子打的狼。他夫妇二人待的儿子好了,方显父母的情肠,不肯落他人的话下。
  话休烦絮,不觉既寿年已九岁,已在南学攻书。巴不的他日诵万言,裴四郎又买了多少的书籍字帖,恐怕误了儿子的工课,用尽心机。(事属枉然)那知这个裴既寿本非父母所生,乃顽石中生出来的。出世之时,风雨交加,性随风雨,凡事忽风忽雨,总是狼心野性。(不肖之子)自小受训教、遵约束,从上学之后,赖学更为神手,打架则奋勇上前,善好拿枪弄棒,与人斗殴打降,不是打张三,就是打李四,惹祸招非,不知父母生了多少闲气。家法重答,棒伤未好,先以忘疼,不知廉耻,亦不足以为耻也。(不顾脸面)谁知读了数年书,目不识丁,自己姓裴的裴字念他个裘字,姓裘的裘字,他偏要念他个裴字,活活把个先生气死。教之不听,管之不伏,不是一块顽石,竟是一块顽铁了。
  且说裴员外,自从既寿进门之后,连年田地失收,费用重大,日渐消耗,不能与儿子上学。虽有薄田,只好自己耕种。叫儿子拾粪、担水、割草、喂牲口,这才不动的来与他上学攻书,尚且不肯念书。叫他拾粪割草,那里肯动。每日在家游手好闲,与这些狐群狗党、三朋四友吃酒赌钱,结交无赖子弟,不近正人君子,把家中东西偷出去,三瓶两不满也就卖了。数年以来习以为常。这既寿身大胆大,暴恶无穷。每日无钱使用,便问他二老要钱。稍不如意,暴吼如雷,如狼似虎,犹如皇粮一般,不与他钱,也不安生。他夫妇二人但求付安,今日如此,明日又如此,把个裴员外的家计弄的七零八落。这也罢了,近来与人家妇女眉来眼去,做些苟且之事,色胆如天,肆行无忌﹔与这些无赖子弟朝寻花街,暮宿柳巷。每天要账的围门。
  那日裴员外问既寿道:“你在外边又无正用,少了人家多少钱?天天要账的围破了门。”这既寿把雌雄眼一睁,黑心一横,说道:“我进了你家的门,得了你的什么好处?就该了这点账,还了他就是了,省的明日再来要。又问我做什么!”裴员外听说这话,大怒(不由不怒)道:“你这小畜生,太属无礼!你是谁?我是谁?谬言悖理,无法无天!身当何罪?”既寿又大声说道:“你这个老东西!不识抬举。我风雨子相与的三友四朋、狐群狗党,皆是有名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