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说了一遍,魏义方才晓得,深感他周全主人之德。褚愚也赞叹魏义赤心为主。
  凌驾山又说:“一路多亏柳俊扶持,如今围在城中,叫我时刻挂念。今遇见了你,得知了家中消息,虽是万千之喜,却又忆念着石珮珩,又添一番烦恼。”褚愚道:“相公,这那里挂念许多。万幸魏叔遇见,就是天大喜事了;其余且放开怀抱,不必提起。”凌驾山道:“我与石相公义深骨肉,柳俊陌路从我,竭忠效力,而今同遭此颠沛,叫我怎不挂念?只不知石相公去吴家消息如何。”魏义道:“石相公在路我曾问来,吴家太爷与姑爷、姑娘都亡过了。那方流贼也不至十分大害,吴家家事也还好。当家的是小相公,世事也尽能挡励。有一封回书,还在石相公身边。”凌驾山愀然道:“不幸姑爹、姑母都去世了,真是六亲同运。”当下又添一番伤感。魏义又把石飒珩仙霞岭地方诛盗成亲之事,也述了一遍。凌驾山也替珮珩着实欢喜,道:“不意石大哥有此美事!然在他人,定做不出;这都是他胆识上博来的,真可敬可贺。”时讲了一个更次,酒也多了,褚愚在旁,听到入情处,也一番喜一番悲,说到丁孟明,也着实痛恨。吃完晚饭,褚愚又在厢房里另支架个床铺,等凌驾山睡了,方才别去。
  魏义乃将越牢始末说毕,道:“方才在褚愚面前不便直讲。”驾山吃惊道:“越牢已是险着,今天又杀了他一个节级,这事体一发弄大了,如何是好!你今逃来,妻子却安顿何处?”魏义道:“有一件事,我竟忘了。小人在监中,妻子常来送饭时,曾说有张玉飞相公来问相公下落,肯替相公出呈辨冤。妻子尝见这张相公同了一班秀才在道里衙门口群聚,不知可为着这件事,妻子也不便去问他。”凌驾山举手加额道:“多承玉飞好心,我意中想来,也只有得张玉飞可以患难相与。你一路来,曾将张玉飞事说与石相公么?”魏义道:“一路怀着鬼胎,唯恐有意外不测,竟不曾提起。如今事体大不大,也顾不得了。只要巴得相公到京里,中了时,凭你什么大事,便索罢休。况且道官待缉获相公时,方申报部宪,今遇了这事,地方官都是有干系的,或者反去掩灭了,也不可知。相公请放心。”凌驾山道:“事已如此,愁他无益。”
  魏义道:“小人有一个弟兄,姓华,与石相公一般有义气的,初先为事时,小人妻子被道官着令赶出,无处存身,便是这华兄弟赁屋居住。一凡动用日给,都是他付与盘缠,小人牢中使费饭食,也都是他的同墙门弟兄。何曾有一人来牢中看觑?还唯恐波及了他,一总躲得绝影。小人同石相公上来时,悄悄把妻子寄托他家,却也放心无虑。”驾山道:“越牢杀人,若不是石相公,也再没有第二个人做得来。这般仗义胆气,叫我庸人如何补报!可见他在家报仇泄忿,实实如此,并无一毫着谎。这仙霞岭不平诛盗,竟是他分内事了。全是豪杰意气;谁人学得他来!即如褚愚这人,肯以德报德,也是难得。何意我与你俱在他家完聚。若不是昔日老爷救他,今日我与你这般颠沛流离,不知飘泊何所。可见行善获福,果无差谬。”正是:
  昔年但晓拔沉冤,却有阴功到子孙。
  请看难中无救者,只缘平素不施恩。
  【凌驾山与魏义相别于患难之时,相遇在乱离之际,殊出意外,也算一小小完聚。但驾山意中尚有石飒珩、李小姐及柳俊三人,尤为关切,刻刻不忘。不独驾山不能忘,即看官因石、柳二人,从前许多恳款激烈,隽爽不凡,定知将来各有一段豪杰性情,惊天事业,照耀千古。至李小姐,绝代佳人,自与才子凌生为耦,但南北异地,萍梗相遭,不知天公如何作合,或得即遂于飞,抑或别生波折?即侍儿兰英,若无小姐在上,便当独擅美名,似此佳丽,终归谁氏?身为侍女,如何便得扬其蛾眉?若丁孟明,陷害驾山,刻酷已极,不知有无报应?以上各人或英雄发迹,极尽恢奇;或闺秀迍邅,终邀天佑;或奸徒丧败,大快人心。作者实有一种隽思曲笔,逗成异采,详具《二集》续出呈教。】
  烟波钓徒评阅至此,系以诗曰:
  儿女情怀义侠肠,写生入妙两芬芳。
  且从离合看悲喜,别有雄奇寓慨慷。
  笔阵闲来聊顿挫,文波再起自汪洋。
  此如觅得桃源洞,花里秦人又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