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写书于青州府尹并乐安知县,致意为白氏盖造碑牌,留心在意。
  此时青州府尹是金公复任。知县姓何,是鲍公平时门人。见了书,一与白公是至亲,不消说得尽心;何知县见是朝廷行旨,又有鲍公师命,又是知府至亲,益加趋承奔走。行批着里役唤工匠数十,将旧牌坊重新改造。上前半里。为眉仙造新牌坊。中间开除一条大道,用青石砌好,傍栽榆柳之树。又将旧亭造好,将石碑竖立,对面造一新亭。巍焕其制,立一石牌,何知县撰其文。每亭前植槐树三棵,以取吉兆。起盖二月余,匠工告成。仍将鲍公留隐扁额拂拭好,上于旧牌坊上。何知县亲书“清世逸民”四字,上于新牌坊上。又书“父隐子逸”四字之扁,送于白家。自新坊起,直至白家,一路上都结彩。何知县命乐工鼓吹披红,将扁额用四人抬着,自己乘马亲送。
  白公父子出阶打恭迎接,叙了礼,致谢一番,将此扁上于中堂,与鲍公大隐之扁是一对。即备宴款待何知县,衙役俱赏犒有差。何知县谢别回去。后来榆柳成行,路人于此二亭中歇脚,遂成千古之业。
  一日,眉仙告白公曰:“当初我因踏雪之兴,拉袁、方二友同去堡南看梅,于林中见一骑黄牛的老人。他问我三人姓氏,我随告之。他对我说,此二友者,后君赖以左右。二友路分南北,跋涉数年。左右之言已应。我问他姓氏。他说无姓氏,先朝曾为谏官,后从陈希夷入山修养,自号黄犊客。”
  白公听至此,遂道:“如此说是仙人了。何不拜求之?”
  眉仙道:“我因拜求他指点。他说我非仙人,有何指点?我再三恳求。他说我善诗,以数句诗赠我。首云,驾一叶之扁舟,挟飞仙以邀游。二语应父亲被难之事。”白公点首道:“异哉,异哉。可再有甚言语?”眉仙道:“又云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此二语应我投宿牧云庵,前已对父亲说之的。又云凤凰台上忆吹萧,应我婚姻之事。”白公连连点首称奇。眉仙道:“末后一句道,羊子当年堕泪碑。此想应如今重建碑牌之事。一家休戚,数语包罗,今都应验。那老人临去时,又将牛角上挂的珊瑚鞭子赠我,道日后自有用处。我出逃,果然仗此鞭,又将订婚姻,岂非后日有用之言亦应?我向以天机不可预泄,故不禀知父亲。今将往事试一考较,昭然在目。但临去时,说后会有期,不知何日再会。”
  白公道:“原来我流离之苦,亦皆定数。今日功程完满,惟含饴弄孙,以乐暮年耳。”
  眉仙又与凤娘、霞萧言其事。二人失惊道:“何忘怀,不曾告你。我二人昔年赏荷于太湖石上偃息,忽得一梦。梦见一骑牛老人,同着个白眉少年,手中拿个珊瑚鞭子。那老人对我道:小姐后日丝萝附乔木即此人也。遂回顾少年道,你可将这鞭子赠与小姐。那少年走近前来,将珊瑚鞭子授与我。原来老人就是仙师。白眉少年就是你。”
  眉仙叹息道:“正所谓姻缘前定。”凤娘道:“你归家时所赠《珊瑚鞭集》,可将葺一帙罢。”遂取还眉仙。眉仙亦将白玉簪还凤娘。自此一家安乐不题。
  且说鲍公自与白氏重建碑牌之后,又有年余,考满援同中书门下三品。鲍公道:“我年近六旬,尚屑屑于冠冕何为?且白氏交情已酬,吾复何望?不如优游暮景为乐耳。”遂上表辞职。不许。表三上。然后以右谏议大夫致仕。鲍公大喜,伏阙谢恩。他原是汴京人。回家有众官僚都来祝贺。忙了数日,诸事完毕,思量吕公著亲写“乐天世逸”四字作扁额,尚未送与白家,遂治装往山东来,一路盘桓不题。
  到了乐安县,何知县出郭迎接至公署中,慰问一番,询鲍公来意。以送扁额之意细陈。何知县就着该役将日老所写四字葺成扁额,极其华美,置县堂上,请鲍公来看。鲍公大喜道:“贤契忒为老夫润色多矣。”何知县道:“这事乃是门生职所当为,何烦老恩师再三致意。”又留鲍公住了数日。鲍公决意欲行,何知县又使牙役数人,扛着扁额从鲍公到白家来。
  路人见是当朝宰相之笔、又知县葺成、致仕大臣相送,莫不以为荣。鲍公到了牌坊边,见赫奕规模比前所建大不相同,欢喜不胜。未知送到白家,白家如何迎接,再看下回分解。

  
  


第十四回 双缔婚姻全友谊 参题榜额谢皇恩



  诗曰:
  
  最喜招寻值雨晴,南园春借发寒英。
  休嫌衬屐苔痕滑,抵觉敲门竹籁轻。
  鹤浴方塘供啸傲,笔耕寸土隐声名。
  不甘拜敕须眉老,且把清樽对菊倾。

  却说白公知鲍公来到,差人中途来接,自己同眉仙门外恭迎。至堂中叙礼。鲍公道:“自城隅一别,不觉数年余。今日天涯重聚首,喜庆軿集。”白公道:“蒙锡华命,又建亭牌,愚父子有何德能,老先生如此垂照。”又各叙旧事。
  少顷,扁额送到了。鲍公道:“此当朝公著吕老相所著赠,乞赐高悬,以彰大隐。”白公、眉仙再一致谢,遂取昔年鲍公所赠大隐之扁,同何知县所赠之扁,移悬于堂傍一间,将吕公之扁悬于中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