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呢。”甘棠道:“哼,不是我早出来替你邀客去,管怕伯纯先生还在你胡同口等着车撞呢。”
  伯纯不觉一笑。鹤山问:“笑什么?”伯纯把家内闹妖怪,清早出来撞在车下的话说了一遍。挹芬忙上来替伯按摩着道:“没跌伤么?”
  正在这说话时,外边说:“朝饭已预备下了,还是开上来罢。”鹤山吩咐开上来,说:“我们作个卯饮罢!”甘棠自然没有不赞成的。剩伯纯一个,要反对也反对不来。不多一刻,开上席极丰美的菜来。挹芬见是都是熟人,也不客气,自己向下首站了,替各人敬了杯酒,也随便喝着。
  席上不觉谈起国事来。甘棠道:“祖国有幸,诞生了这不世伟人。我们以后尽着喝太平花酒了。”挹芬道:“不是说新皇帝快要登极么?”甘棠笑道:“皇帝登极,你们也交运了。
  开宗明义第一章,自然要大选宫女。你沈挹芬艳名素著,怕不荣膺中选?那时你为要做鹤山的”说到这里,伯纯不觉一笑,鹤山正色道:“甘棠,你总是捣鬼惯了,有一句没一句的。”
  甘棠自知失言,不敢再说下去,自己掌着嘴道:“你以后再这样,便不砍下你这脑袋,也将你胸前如法泡制的一枪。”
  伯纯不觉想起了一件心事,默然不语。挹芬道:“李大人酒冷了,换一杯罢!说时,走过来亲自把冷酒替他倾了,斟上杯热酒来。伯纯突然向甘棠道:“请你把《洗兵马歌》托别人去做罢!”甘棠笑求道:“现在这些名士,那里还有闲工夫。
  便是你老人家怕也不免自己要做这一首。横竖要做的,把笔头上多蘸一点墨,留下余沈来,一挥就完了。”伯纯沉吟不语了一会,才道:“既这样,取张纸来罢!”
  这句话出来,非但甘棠乐了,边鹤山也欣然,叫挹芬取笔砚来,替李大人亲捧着砚,正由不得伯纯不动笔。忽见外面走进来个人,说:“李大人府上有人来请。说有要事,请赶紧回去呢。”伯纯搁笔绉眉道:“又是什么哩。”那知一句话没说完,外边接二接三的传进话来,说:“长公子家人也来了,郑将军家人也来了,都是有要紧事请快还去呢。”三人不觉你对我看,我对你看着。真是:芳辰卯饮依妆阁,恶耗无端次第来。



  第二十一回豚犬才名景升儿子
  野鸡口吻苏小乡亲
  却说鹤山、伯纯、甘棠在挹芬家卯饮正酣,忽一叠来了三个家人,都说家中有事,把三人惊得草草走了。鹤山、伯纯原有各人心事,一跨上车,便吩咐快赶。只甘棠却尚坦然,慢慢的还到家里,家人说有个客在书房等着呢。甘棠骂道:“什么事总这样大惊小怪的。客来教他等着罢了,也来张张智智的。”
  家人笑道:“是江南来的,说有机要事商量呢。”甘棠也不言语,一脚跨进书房来。
  一见那人,不觉诧异道:“尚白,你来怎的?”原来那人正是猪仔经手,却笑道:“一来上峰知我这笔猪仔贩卖不易,特地召我入京荣膺宠典。二来前天那张名单原是好好的,不知怎样竟闹出了个乱子来。”说时,向靴统内摸出名单来送给甘棠,却满面堆笑道:“请你从中想个法罢!”甘棠接来看时,见单上写着几行道:陈久馨查得未经签约,先已病故。
  王伦口头更正,云身家清白,不愿替人作工。
  秦竹孙以阃内反对,已申明确守妻约,取销注籍。
  周既通虽已列名,其实并无其人。
  甘棠看了,变色道:“这是件什么事,也儿戏似的!我不能替你分谤,少不得要向上头说个明白呢。”尚白见他这样,忍着气道:“这不是你说笑话么(吧),那便肯向上头说去。”
  甘棠道:“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只你有什么法子自己弥补着呢?”
  尚白笑道:“我原料你必有这下半句话,所以特地来说给你听。我何必想什么法子,这事闹破时,我便说我原是洗心改过的,只郑甘棠逼着我没法子胡乱充数的罢哩。”
  甘棠一想:“这厮好可恶,竟来挟制起我来。不如且同他敷衍着,以后再细细的收拾他。””便含笑道:“算了,算了。
  尽他们死也罢,更正也罢,我们难道真要实足额数么?不要说只死这几个人,便再多几十个,难道就坏事?只你到了京里办的是什么事?”尚白向甘棠耳边说了一句。甘棠不觉向他身上从上至下看了一遍,点头微笑。正两心相印的时节,忽见个家人送上副帖子来,说是陆军将校团送来的呢。甘棠将帖子看了看,唤外边套车。尚白知道那陆军将校团是个特别机关,定有些机密在那里,并不是碰和喝酒的事,便辞着走了。
  甘棠这一天在将校团里直忙到傍晚才完,所议的事自然是非常秘密,局外人不得而知。直到后来才从京里各报登出了一篇甘棠的演说稿来,里边有几句道:我们军人生当盛世,原有万能的作用,万不可自甘菲薄,无声无臭的让书生降虏独有千秋。要知我们这双铁靴尖上,已踢得翻公理舆论呢。
  这几句话传将出来,直把一班应天顺命的书生吓了一跳,里边便恼起个有作有为的名士来。你道那人是谁?正是苏蕙璇玑《织锦图》的主人谢应辰。
  他自结交显贵以来,仗着满腹聪明,已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