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枉自的上了这些年纪。”李纨等也跟着叹服。
  黛玉笑道:“姨妈、舅太太不要笑话,还有嫂子们也顺着笑话我。一个女孩儿家懂什么,无不过哥哥没有来,又写字来再三托我,怕他们太散了,略略地说几句罢了,当真的有什么用来。”
  宝钗笑道:“看她好个谦谦君子的。”黛玉便撇开了,说起闲话来。随后王夫人、宝钗、平儿、喜鸾、喜凤都去了,只剩下薛姨妈、李纨。黛玉只想她两个去了要去拉惜春过来,谁知她两人倒反闲闲地坐下了。
  那李纨忽看见黛玉耳朵上不见了那金鱼儿,忍不住便问道:“林姑娘,你那金鱼儿放在何处去了?”黛玉道:“原来大嫂子也没有知道这个来历,我也没有告诉你。这原不是金子打的,是生成的一件宝贝,说起它的来路也很远呢。是什么安期岛上玉液泉内长出来的。但凡亡过的人,口内噙着它,千年不得坏。但是不在人口里含着,隔了十几天便要将雨水养它一周时儿,极迟一个月总要养一昼夜。”
  薛姨妈、李纨都诧异起来道:“难道到了水里头还会游么?”
  黛玉道:“有什么不会,晚上放在水盂里一夜,明日早晨就活泼得了不得,拿也拿它不住。你不信,给你瞧瞧。”即便叫:“紫鹃、晴雯,好好地拿过来,给姨太太、大奶奶瞧瞧。”晴雯就去拿了一个暗花白定窑的荷叶盆过来,放在桌子上,紫鹃便走近前来也看着道:“大家看,它好乐呢。”
  众人细细地一看,果然的一碗清水中间一个小金鱼儿在里面忽上忽下的。薛姨妈便将一枝簪儿拔下,要放下去斗着它,黛玉忙止住道:“这油的使不得。”薛姨妈就在瓶梅上摘一段梅花梗下来,在水碗内斗着它玩。
  这个金鱼儿就掉过来转过去,团团地跟着这梅花梗儿咬。把个薛姨妈、李纨笑得了不得。紫鹃又一面送上一个显微镜说道:“姨太太、大奶奶仔细着瞧,还更好看呢。”
  两个真格地接过来轮流照着细看,这鱼儿原本只有四分长,一照倒有四尺多长,浑身淡金色,眼圈上一线红耀得紧,身上还有赤金的两行字。一面是两行,是:“亦灵亦长,仙寿偕臧,”一面是三行:“一度灾劫,二贯福禄,三跃云渊。”原来都是篆文。
  薛姨妈辨不出,亏了李纨念将出来,真个惊奇不已。这里正看着,忽听得惜春走进来叫一声林姐姐,黛玉就迎出去。惜春手里正拿了一卷道书,黛玉恐怕薛姨妈、李纨瞧见,就同到吕祖师那边去了。薛姨妈终是个老实人,又有了年纪,沉吟了一回,却发出一番议论来,道:“却也奇怪,你看这个宝贝儿,我想起宝玉的那块玉也有前二行,后三行,话语儿通也差不多。又是一个是娘胎里含出来的,一个是棺材里含出来的。这才叫做玉配金,金配玉呢!我们宝丫头的金琐倒是人工制造的,怎比得它天生的一对儿。不是我说,咱们这样人家谁大谁小无非因亲结亲,更难得一床三好。又且这林姑娘也生来和我们宝丫头好得很,我便要将这个真金玉的事情告诉你婆婆。”
  李纨听了,碍着宝钗驳回不得,就便说是也说不得,只得说道:“真个也奇怪得很呢。”
  紫鹃、晴雯都点点头,三个人心里又想道:“难得姨太太这等大方,又说得千真万当,说破了实在的奇怪。”这薛姨妈、李纨也就出来,黛玉、惜春连忙地送了,同走进去。
  原来惜春也没有见过这金鱼儿会游,也稀奇得很,也就细细地看了盘问。这晴雯自从碰见宝玉又遇着麝月递了红绫袄襟子,益发将宝玉记挂着,正要借题发挥,就扯扯紫鹃。
  紫鹃也会意,趁着惜春盘问,也便是一是二的将薛姨妈的一番议论一字不改地尽数说将出来。这黛玉听见了,不觉的红云满面,一手到水碗里抢起这个金鱼儿往地下一掷,还要寻些东西砸它。慌得紫鹃、晴雯一头哭,一头将金鱼儿拾起来,说道:“我的姑娘,你凭怎么生气,也犯不着砸这个命根子!”
  黛玉气喘吁吁地道:“你们造出这些胡言,我还要这捞什子做什么!”急得惜春也再三相劝,便道:“林姐姐,你便要各人干各人的事,也要留着你这个人儿。左右是人家的话儿,依不依由你,这么气着做什么!”这三个人闹了好一会,千言万语像哄孩子似的,终把金鱼儿依旧替黛玉挂上了。
  只苦了麝月,来来去去远远地望着潇湘馆,花门上哪里有什么竹枝儿,只来来去去地整日间通有人往来,直把宝玉的眼睛望也望穿了。
  且说薛姨妈真个到王夫人那边是一是二地告诉她。王夫人也稀奇也喜欢,也将贾政一到家的言语告诉,彼此意见相同。又遇着贾政进来,王夫人也告诉了,贾政也连连称奇。王夫人便叫玉钏儿跟着平儿到潇湘馆去探听。
  不一时平儿、玉钏儿回来,将晴雯告诉她适才林姑娘砸金鱼的情景,一一告知王夫人。 王夫人只闷闷不乐。玉钏也就告诉了莺儿。这莺儿始终是宝钗体己的人,要宝玉细知黛玉无情便一心地向了宝钗身上,也将黛玉要砸金鱼的事情告知宝玉。
  宝玉听见了吓得目瞪口呆,却又细细想道:“我这姨太太的话,不但要说她大方,哪一个字还错呢?真真是真金真玉,天生一对儿,更奇在她的字文也差不多。真个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