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词皆有理,遂将两告讯了一讯,吩咐三班头役将两告暂且押下去,明日严审,审出谁是谁非,按律定罪。言罢退堂。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回贪贿赂屈打成招定罪名充军发配
结交朋友两相通,无是无非莫关情;
临难扶持多美意,恰如同胞一母生。
话表郭英下堂来,贼胆心虚,遂即使上两千银子上下打点:刘知县一千五百两,三班并六房五百两。次日,刘知县升了早堂,吩咐带李兴周。众衙役把李兴周带到堂下,兴周向上躬身一礼,口尊:“老父台,生员冤枉,求父台作主。”知县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哪有冤屈之处。本县料你也不肯实招尸身掩埋何处?常言道:‘人心似铁,官法如炉。’”不容分辩,赃官刘知县吩咐看夹棍上来,堂上一呼,阶下百诺,禁卒把夹棍哗啦一声摔在堂前,青衣皂役,动手把李兴周两腿夹起。知县吩咐:“收拢。”李兴周“咳哟”一声,晕迷过去。急用草纸烟薰、用凉水喷,苏醒过来。李兴周哼哼不止。知县叫:“速速招来!”李兴周说:“令生员招吗?想必是郭英这小子买通了尔等,要屈打成招,不招也不行。罢了,有供。”知县说:“供上来。”李兴周说:“我把我妻勒死,尸身扔在黄河。”遂画上供。刘知县吩咐上了刑具,送入南牢狱中。刘知县退堂,令师爷写了一套文书,申详上司,无庸细表。
且言郭英见李兴周画了口供,定了案,心中暗喜。又使人到家中拿来一百两银子,亲身来到监门,用手把监门拍了三拍,有一牢卒出来,走至监门之里问是谁,探头一看,说:“原来是郭相公有何事?”郭英遂袖出两个元宝说:“这有薄仪奉送,所为李兴周。”牢头手接元宝说:一我明白了。”郭英说:“要死的。”牢头点头说:“郭相公请回罢。”这正是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牢头进了里监说:“李相公你好受用。”李兴周说:“我受了非刑,受用从哪来?”牢头说:“狗屁,俺们这里一不种粮,二不收米,雇船要船钱,住店要店钱,靠山吃柴,靠河吃水。”李兴周说:“我明白了。”牢头说:“你既明白,可就拿来。”李兴周口呼:“禁公,我家无隔宿粮,焉有银钱奉送。”
牢头说:“你不如写信去求亲朋告贷。”李兴周说:“就是郭英是我至亲,该我一千银,我反倒坐监。”牢头说:“你既无钱,又无亲朋,你请这边来罢。”遂把李兴周上了三道箍,扔在匣床之内。牢头去给李兴周打病呈,夜间好害死李兴周。这且慢表。
且言李兴周有一至友,名俞仁友,家住山西汾州府。本姓于,系于成龙老爷的同胞兄弟,因他打死了人,幸有手眼,充军两广同云县,改姓俞。自到同云县,知县关成龙看在于老爷面上,着俞仁友充当该县的经承。现今有一盗案不明,上司审问,去伺候此案,并未在衙。现已审明,画了供,这才回衙。
走进本房,有徒弟王礼,口呼:“师傅,不好了,吾那师叔李兴周被了官事。”便将始末缘由言了一遍。俞仁友一闻结拜兄弟被难寄监,追念交情,放心不下,即刻走到监门口,拍了两下。牢头走近监门里,探头望外瞅,含笑说:“吾当是谁,原是俞师爷,几时回来的。”俞仁友说:“刚回来,听说我的至友李兴周遭了官司,我来望看他来了。”牢头说:“你老候一候,’我去取钥匙去,好开监门。”言罢转身进去。忙吩咐众哥们快把李兴周放下匣床来,遂出来用钥匙开了监门,俞仁友进监。
牢头让俞仁友房内坐下,牢头顺口撒谎说:“李相公与郭英互控,李相公依仗是秀才,暴玩公堂,因此输了官司,知县大老爷将他寄监。那郭英向来不善,亲自送来一百两银,言说把李相公入在匣床,送进官宅一张病呈,候至三更天害了李相公之命。我想李相公是一位好人,我岂肯丧良心害他一死。这郭英势力很大,我若惹恼了他,我就不得了。寻思一回,罢了!
拉下皇帝马,出事一男当。暂且把银子收下,换了钱,我同李相公大家吃吃喝喝,何乐不为呢?病呈也不打,他若来时,我将李相公入在匣床;暂受一时之屈,他走后我便把李相公放下匣床来。适才俞师爷扣门,我当是郭英叩门,令李相公上了匣床,我见是师爷你老,我令伙友把李相公放下来,已在狱神庙安身。”俞仁友哈哈大笑曰:“我不知你等有如此高见,算是多有借重了。”遂同牢头来在狱神庙见了李兴周,二人不由落泪;俞仁友说:“贤弟遭官司,愚兄未在衙中,贤弟忍耐些罢。”忙吩咐牢头买办酒食,弟兄二人诉说案情。只见牢头把酒食摆上,斟上三杯酒,头一杯放在李兴周面前,二杯放在俞仁友面前,三杯自己端起说:“请酒。”李兴周满眼垂泪,说:“酒饭难以下咽,小弟有一件心事托付仁兄。”俞仁友忙问:“有何心事,急速讲来,若能办的到,无不从命。”李兴周说:“所挂心者就是你那小侄全喜无倚。”俞仁友说:“贤弟但放宽心,你的儿与吾子一样抚养。”只见禁卒自外面来说:“外面折马不知有何公事?”俞仁友闻言说:“愚兄暂且告别,改日再来看你。”遂向牢头说:“李贤弟总要你多照顾。”牢头回答:“是,是。不用师爷挂心。”
俞仁友出了监门,来至堂前,只见刘知县坐了大堂,观看公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