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你的妹妹不肯嫁来也罢了,为何叫妹子下这般毒手,害了外甥性命,我要到都堂那里去,将此事说明,着他差人拿这小畜生,拿来同妹子一同问罪,与外甥报仇。”太太此时全无主意,哭道:“听凭哥哥做主。”
童仁即刻上轿,来到都堂辕门,道:“快报都堂。”执堂官不敢怠慢,随即禀过都堂。都堂请进,分宾坐下。童仁将知县审出情由诉说一遍。都堂大怒,道:“必是钱林同谋,杀死世兄。”都堂拔下一枝令箭,即委巡捕官儿多带从人,锁拿了来,吩咐带到辕门听审,休得走了。
巡捕官得了令箭,怎敢怠慢,即时带了从人,那就晓得此事不好,早已公子逃去,恐有人拿他,那时不便。再者这些家丁又恐主人不在,拿他拷问,预先走得于干净净。只有几个没脚蟹的妇人在家服侍夫人。这巡捕官不见人影,有些犯疑,吩咐且进内室。一走来到内堂,见几个仆妇慌忙忙乱跑,巡捕官问道:“你家主人往那里去了?”仆妇们回道:“昨日没有回家。”巡捕官道:“胡说!”吩咐搜起,从人一声答应,便在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四下搜遍,并无一个人影儿。从人回道:“并无一个男人,只有几个妇人。”巡捕官道:“必有隐情,逃脱去了,就此回禀大人便了。”即时来到辕门,禀明钱林预先逃走去了。童仁道:“钱林情虚逃脱,还求老祖台缉获。”都堂道:“老先生请回,待本院缉获便了。”童仁起身,都堂送出。
童仁回转相府,告诉妹子一遍。太太听了,大哭起来。童仁吩咐家人快些收尸。天气渐暑,家丁早已备齐棺木现成,将花文芳入殓。童仁和太太、家丁,人人大哭一常童仁写下了家报,打发花能连夜去报花太师不表。
再言孙知县回到衙门中,叫原差来,间:“钱小姐今在那里?”回道:“现在班房伺候。”知县吩咐带进听审。
孙知县坐了内堂,早有三班书吏伺候,将钱氏月英带上堂来。知县叫道:“小姐,因什么杀死花公子?”假小姐道:“犯女受冯旭之聘,奸贼陡起风波,诬害丈夫充军,又将犯女婆婆放火烧死,此仇深于海底,怎能不报!奸徒又来强娶犯女,只得将计就计,到他家,要报此仇。”知县道:“凶器现在那里?”小姐道:“剪刀实系犯女带去的,宝剑却是他家壁上挂的。犯女见剪刀刺他不死,方才拿他宝剑砍他几剑是实。”知县道:“你的哥哥可知情么?”小姐道:“我哥哥要知情,也不将犯女嫁去,实是犯女主意,要报此仇,别人那里知道?自古言道‘一人杀人,一人偿命。’与犯女哥哥并不相干,只求老爷早早通详,将犯女哥哥开豁。犯女情愿行斩,免得眩人眼睛,就死在阴曹,也得瞑目,留得我清白,传于后世。”孙知县听了这番言语,暗暗赞道:“烈女难得。”吩咐左右带去收监,着官媒伴他,做下文书,连夜通详不表。
接转词来,且表花能奉了舅老爷之命,差往京都,报与花太师知道,限定日期,怎敢怠慢,星速赶到京师。到了相府,见了太师爷,叩头,呈上家报。花荣玉接到手中,见家报的封头上贴着蓝签儿,心中暗吃一惊,随问花能:“太太在府好么?”花能道:“好。”又问:“公子好么?”花能停了一会,答道:“也好。”又问:“新娶小奶奶可好么?”花能道:“都好,请大师爷看家报便知。”花荣玉想道:“府中亲眷不过三人,都好,怎么这封上贴着蓝签,必是远门族中之事,亦未可知,待老夫拆开一看,便知明白。”随即拆开一看,看了两行,大惊,再将书子看完,不觉大惊道:“怎的好!”一阵昏迷过去。慌得花能抱住,叫道:“太师爷醒来。”府中家丁不知是什么缘故,一齐走来。半晌方才醒来,大放悲声,哭了一会,眼住泪,问花能:“他家这头亲事不情愿的么?”花能禀道:“原是冯旭先定的。”就把舅老爷与公子强夺这头亲事,定计诬害冯旭与钱林,孙知县不肯通详,公子怎么去见都堂,就断与公子,公子怎么叫人放火烧冯旭家家眷,怎样将钱氏强娶过门,从头至尾,说了一遍。大师听了,不觉又哭起来,心中想道:“都是夫人治家不严,晓得其中事情,也就该阻止孩儿,不要为非作歹。”又想道:“东方白这个畜生,叫你做了都堂,照看我的儿子,怎么硬把钱氏断与吾儿?如今被他杀死,绝老夫之后,我且放在心里,早晚奏他一本,将这个畜生坏了,方消我心中之恨。只是我六旬之外,后嗣将来是不想的了。自古道‘不孝者三,无后为大’,只候详文一到,吩咐刑部立刻回文,立决无疑,杀了这个贱人,代孩儿报仇。冯旭、钱林这两个小畜生等我慢慢处治他。”忙差人到刑部知照:倘杭州详文一到,即刻回部文,立决钱氏。又吩咐花能:“快快回去罢。”花能答应下来。花太师终日如醉如痴,思念儿子不表。
且言花能离开了京都,直奔杭州,非止一日。那日,到了山东高唐州地方,正往前走,只见林内走出三五个喽罗,一声大叫:“往那里走!”花能腰中拔出刀来,骂声:“狗强盗,都瞎了眼么;连爷都认不得了,我乃当朝太师府中的,奉太师爷钧旨公干,还不退去,饶你们性命。”喽罗道:“当今天子从此经过,也要〔留〕下买路钱来,莫讲什么太师。”众人一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