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败后,先帝尝曰:两府大臣,略无一人能相劝谏!然则一时过举,非出先帝本意明矣。』太皇太后曰:『此事皇帝宜深知[23]。』大防曰:『皇帝圣明,必能照察此事。』于是得旨:敦逸、庆基并与知军差遣。
  丙申,左朝请郎、新京河北路转运判官董敦逸知临江军,左朝请郎、新福建路转运判官黄庆基知南康军。敦逸、庆基既有旨与知军差遣,而御史中丞李之纯、侍御史杨畏、监察御史来之邵亦言:『二人诬陷忠良,朝廷容贷,止令出使,臣恐后人观望,得任私意,敢肆狂诬。』故遽责之。黄庆基、董敦逸既责,苏轼以札子自辨曰:『臣自少年从仕以来,以刚褊疾恶,尽言孤立,为累朝人主所知,然亦以此见疾于群小,其来久矣。自熙宁、元丰间为李定、舒亶辈所谗,及元祐以来,光庭、挺之、贾易之流,皆以诽谤之罪诬臣,其间于义,不可不辨。臣先任中书舍人日,适值朝廷窜逐数人,所行告词,皆是元降词头所述罪状,非臣私意所敢增损。内吕惠卿自前执政授散官安置,诛罚至重,当时蒙朝旨,节录台谏所言惠卿罪恶降下。既是词头所有,则臣安敢减落?然臣子之意,以为事涉先朝,不无所忌,故特于告词内分别解说,令天下晓然知是惠卿之奸,为先朝盛德之累。至于窜逐之意,则已见于先朝,其略曰:「先皇帝求贤若不及,从善如转圜。始以帝尧之仁,姑试伯鲧;终然孔子之圣,不信宰予。发其宿奸,谪之辅郡,尚疑改过,稍畀重权。复陈罔上之言,继有砀山之贬,反覆教戒,恶心不悛,躁轻矫诬,德音犹在。」臣愚意以为古今如鲧为尧之大臣,而不害尧之仁;宰予为孔子高弟,而不害孔子之圣,又况再加贬黜,深恶其人,皆先朝本意。则臣区区之忠,盖自谓无负矣。今庆基乃反指以为诽谤指斥,不亦矫诬之甚乎?其余所言李之纯、苏颂、刘谊、唐义问等诰词,皆是庆基文致附会,以成臣罪。只如其间有「劳来安集」四字,便云是厉王之乱,若一一似此罗织人言,则天下之人,便不敢开口动笔矣!孔子作《孝经》曰:「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此幽王之诗也,不知孔子诽谤指斥何人乎?此风始于朱光庭,盛于赵挺之,而极于贾易,今庆基复宗师之。臣恐阴中之害渐不可长,非独为臣而言也云云。』太皇太后令辙谕曰:『缘近来众人正相捃摭,且须省事。』轼乃具札子称谢曰:『天慈深厚,如训子孙;委曲保全,如爱支体。感恩之涕,不觉自零。伏念臣才短数奇,性疏少虑,半生犯患,垂老困谗。非二圣之深知,虽百死而何赎?伏见东汉孔融才疏意广,负气不屈,是以遭路粹之冤;西晋嵇康才多识寡,好善不忘,是以遇锺会之祸。当时为之扼腕,千古为之流涕。臣本无二子之长,而兼有古人之短,若非陛下至公而行之以恕,至仁而照之以明,察消长之往来,辨利害于疑似,则臣已下从二子游久矣,岂复有今日哉?谨当奉以周旋,不敢失坠,便须刻骨,岂独书绅?庶全蝼蚁之躬,以报邱山之德。』
六月甲寅,礼部尚书苏轼乞知越州,诏不允。壬申,礼部尚书、端明殿、学士、翰林侍读学士、左朝奉郎苏轼知定州。
按:轼奏议,八月十九日,犹以端明殿侍读、礼书论汉、唐正史,则六月二十六日不应已除定州。又《实录》于九月十三日再书除定州,恐六月二十六日所书或误,不然六月二十六日初除寻不行,故九月十三日再除,而《实录》不能详记所以也。当考。六月八日,轼已乞越州,诏不允。《政目》于二十日书苏轼知定州。
  九月戊子,端明殿学士兼翰林侍读学士、礼部尚书苏轼知定州。
  绍圣元年三月,大中大夫、守门下侍郎苏辙依前官知汝州(见《绍述》)。
  四月癸卯,监察御史郭知章言:『吴安诗行苏辙诰,重轻止徇于私情,褒贬不归于公议。』诏安诗罢起居郎。壬子,侍御史虞策言:『吕惠卿等指陈苏轼所作诰词语涉讥讪,望劾实施行。』殿中侍御史来之邵言:『轼在先朝,援古况今,多引衰世之事,以快忿怨之私。行吕惠卿制词则曰:「始建青苗,次行助役、均输之政,自同商贾;手实之祸,下及鸡豚。苟可蠹国而害民,率皆攘臂而称首。」行吕大防制词则曰:「民亦劳止,愿闻休息之期。」撰司马光神道碑则曰:「其退于洛,如屈原之在陂泽。」凡此之类,播在人口者非一。当原其所犯,明正典刑。』制曰云云。落端明殿学士兼翰林侍读学士,依前左朝奉郎、知英州。制词,中书舍人蔡卞所草也。范纯仁言:『臣方在病假,仍乞罢免,朝廷之事,不合与闻。然有未尽之诚,上觊少裨圣听。窃见全台言苏轼行吕惠卿诰词言涉讪谤,伏缘熙宁法度出于建议之臣,又州县奉行之际,多有过当,不副神宗爱民求治之意。及至垂帘之后,惠卿方用监官之方特行重窜,苏轼因撰辞之际,遂至过诋惠卿。今台章揽归先朝,事体不便。况今来言者,多是垂帘时擢归言路之臣,当时畏避,不即纳忠;今日观望,始有弹奏。若便施行其说,亦恐玷垂帘之圣明,妨陛下纯孝之德。三省进呈之际,伏望圣断,特加容贷,不惟可全国体,亦可稍镇浇风。』甲寅,侍御史虞策言:『苏轼既坐讥斥之罪,犹得知州,罪罚未当。』诏轼降充左承议郎。
  闰四月乙酉,监察御史刘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