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州军事判官李定为太子中允、权监察御史里行。定素与王安石善。孙觉归自河南,荐定极口,因召至京师。定至,谒李常。常问:『南方之民以青苗为何如?』定言:『皆便之,无不善。』常谓曰:『今朝廷方争此,君见人,切勿为此言也。』定即日诣安石,白其事曰:『定惟知据实而言,不知京师不得言青苗之便也。』安石喜甚,奏以定编三司岁计及南郊式,且密荐于上,乞召对。谓定曰:『君上殿当且为上道此。』及见上,果问常平新法,定对如安石所教。上悦,批付中书,欲用定知谏院。曾公亮、陈升之以为前无此例,固争之,乃改命焉。辛巳[2],淮南转运使、屯田郎中谢景温为工部郎中兼侍御史知杂事。景温雅善安石,又与安石弟安国通姻。吕公著之为中丞也,人谓景温必先举御史。及公著罢,乃有此除。先是,安石独对,问上曰:『陛下知今日所以纷纷否?』上曰:『此由朕置台谏非其人。』安石曰:『陛下遇群臣无术,数失事机,别置台谏官,恐但如今日措置,亦未能免其纷纷也。』于是专用景温。
  六月,司勋员外郎、权河北监牧使崔台符权判大理寺。初,王安石定按问欲举法,台符闻之,举手加额曰:『数百年来误用刑名,今乃得正!』安石喜其附己,故有此授。
  七月癸巳,赐秘书省正字唐垌进士出身。垌上书言事,召对,试学士院,而有是命。垌,询子也。初,垌为北京监当官,上书言:『青苗不行,宜斩大臣异议者一二人。』王安石谓垌宜在馆阁,故得召对。垌有才辨,韩琦甚爱之。既去,乃闻其言。
  九月癸巳,著作佐郎、编修中书条例曾布为太子中允、崇政殿说书。王安石尝欲置其党一二人于经筵,以防察奏对者。吕惠卿既遭父丧,安石未知腹心所托。布巧黠善迎合,安石悦之,故以布代惠卿入侍经筵。布资序甚浅,人尤不服,而布固辞,卒罢之。
  十月癸亥[3],职方员外郎邓绾为集贤校理、检正中书孔目房公事。绾故名维清,双流人,举进士高第,迁宁州通判。上书言:『陛下得伊、吕之佐,作青苗、免役钱等法,百姓无不鼓舞圣泽。臣以所见宁州观之,知一路;以一路观之,见天下皆然,此诚百世之良法。愿陛下坚守行之,勿移于浮议。』又与王安石书及颂,安石大喜,白于上,使乘驿诣阙,又累诏趣之。比至,上使数人迎于中牟八角顺天门调候之,抵暮,入门就舍。调候者夜飞奏,于右掖门窍中进入。诘旦召对。时庆州方有夏寇,绾进呈边事。上问:『识王安石否?』曰:『不识。』上曰:『今之古人也!』又问:『识吕惠卿否?』曰:『不识。』上曰:『今之贤人也。』绾退见安石,欣然如旧交。安石问:『家属俱来乎?』绾曰:『承急召未知所使,不敢俱来。』安石曰:『何不俱来?君不归故官也!』后数日,值安石致斋,陈升之与冯京以绾知边事,奏呈知宁州。绾闻大恨,公语朝士曰:『急召我来,乃使我还知宁州也?我已语介甫,甚不平。』朝士问曰:『君今当作何官?』绾曰:『我不失作馆职。』或问:『君得无为谏官乎?』绾曰:『正自可以为之!』明日,果有此命。绾自至京师,不敢与乡人相见,乡人皆相笑骂。绾曰:『笑骂从汝笑骂,好官须我为之。』寻又命绾兼编修中书户房条例。
  十二月丁卯,右谏议大夫、参知政事王安石为礼部侍郎、平章事。
  四年三月丁亥,诏遣著作佐郎章惇乘驿同转运司制置夔州路夷户。先是,李承之荐惇于安石,安石曰:『闻惇极无行。』承之曰:『某所荐者,才也。顾惇才可用否,素行何累焉?公试与语,自当爱之。』安石见章惇,惇素辩,又善迎合,安石大喜,恨得之晚。
  惇,浦城人,佻薄秽滥,向以擢第不高,辄掷敕于廷,尝为御史吕景、蒋之奇所劾故也。
  四月甲戌,试将监主簿常秩为右正言、直集贤院、管勾国子监。初,秩不肯仕宦,世以为必退者也。及王安石更定法令,士大夫沸腾以为不便,秩在闾阎,见所下诏书,独以为是。被召,遂起。
  十二月乙亥,武宁军节度推官、知南川县张商英为光禄寺丞、权检正中书礼房公事。商英,唐英弟也。初为通川县主簿,转运使张诜等讨渝州叛夷王衮,未降,商英言于诜曰:『彼亦人也。谕以祸福,宜听。』诜檄商英往说衮,遂归命,因辟知南川县。时章惇经制夷事,官吏多为所狎侮,独商英与抗论不少屈。惇奇之,乃荐商英于王安石,于是召对擢用。
  五年三月,赞善大夫、户部判官吕嘉问提举在京市易务。嘉问,吕公弼从子也。初,王安石变法,公弼为枢密使,数言宜务安静。嘉问窃公弼论事奏章以示安石,安石辄先白上。上始不乐公弼,故安石信任之。
  七月,前处州缙云县尉、编修三史敕并诸司敕并诸司库务岁计及条例删定官郭逢原上疏曰:『臣窃观自周文、武以还,盛德有为之王,固无如陛下;而怀道之士,由孔、孟以后如王安石者,亦未之有也。』又上疏曰:『臣愚以谓当废去枢府,并归中书。今王安石居宰相之重,朝廷有所建置于天下,特牵于枢府而不预,则臣恐陛下任安石者,盖不专矣。』疏奏,上甚不悦。他日,谓安石曰:『逄原必轻俊。』安石曰:『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