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寤,复取之奇、思永所奏以入,并修章批付中书,令思永、之奇分析所闻,具传达人姓名以闻。之奇言得自思永,而思永辞以出于风闻,年老昏缪,不能记主名。且言:『法许御史风闻言事者,所以广聪明也。若必问其所从来,因而罪之,则后不得闻矣。宁从重谪,不忍塞天子之言路。』因极陈大臣朋党专恣非朝廷福。修复言:『之奇初以大恶诬臣,本期朝廷更不推穷,即有行遣。及累加诘问,惧指出所说人姓名,朝廷推鞫,必见虚妄,所以讳而不言。臣忝列政府,动繫国体,不幸枉遭诬陷,惟赖朝廷推究虚实,使罪有所归。』章凡三上,而充亦上章,乞朝廷力与辨正虚寔,明示天下,使门户不致枉受污辱。于是上复批付中书曰:『凡朝廷小有关失,故许传议闻奏。岂有致人大恶,便以风闻为托?宜令思永等不得妄引浮说,具传达人姓名,并所闻因依,明据以闻。』思永与瑾同乡,力为瑾讳,乃言:『臣待罪宪府,凡有所闻,合与僚属商议,故对之奇说风闻之由。然暧昧无定,当戒之奇勿言,无所逃罪。』而之奇亦奏:『此事臣止得于思永,遂以上闻。如以臣不当用风闻言大臣事,臣甘与思永同贬。』故思永、之奇同降黜。上手诏赐修曰:『数日来,以言者污卿以大恶,朕晓夕在怀,未尝舒释。故数批出,诘其所从来,讫无以报。前日见卿文字,力要辨明,遂自引过。今日已令降黜,仍榜朝堂,使中外知其虚拟。事理既明,人疑亦释,卿宜起视事如初,无恤前言。』它日,上谓吴奎曰:『蒋之奇敢言,而所言暧昧。既罪其妄,欲赏其敢。』奎曰:『赏罚难并行。』乃止。
《墨吏·孙思恭传》云:思恭性不忤物,犯之不校。欧阳修初不知思恭,以为诈。及修为言者所攻,上将诛修,手诏密问思恭,思恭极力救解。《朱史》以为:『言者攻修,先帝加诘问。既辩明,赐手诏召之。』岂有诛修之意?遂删去。按:司马光《日记》以之奇等奏付枢密院,后数日,乃复取入,密诏问思恭。必非《墨史》之妄,今仍掇取附见。
  壬申,尚书左丞、参知政事欧阳修为观文殿学士、刑部郎中[2]、知亳州[3]。彭思永等既以论修贬,而知杂御史苏案、御史吴申言犹不已,修亦三表乞罢,故命出守。初,英宗以疾未亲政,太皇太后垂帘,修与二三大臣主国论,每帘前奏事或执政聚议,事有不合,未尝不力争。台谏官至政事堂论事,事虽非己出,同列未及启白,而修已直前折其短。士大夫建明利害及所请[4],前此执政多媕阿不明白是非,至修,必一二数之曰:某事可行,某事不可行。用是怨诽者益多。英宗尝称修曰:『性直不避众怨。』修亦尝诵故相王曾之言曰:『恩欲归己,怨使谁当?』既出守,遂连上六表乞致仕,不从。修年才六十也。

司马光弹劾
  治平四年四月丙寅,命翰林学士司马光为御史中丞。癸酉,司马光始受御史中丞诰,奏疏曰:『臣蒙陛下拔于众臣之中,委以风宪。天下细小之事,皆未足为陛下言之,敢先以人君修心治国之要为言,此诚太平之原本也。臣闻修心之要有三,一曰仁,二曰明,三曰武。仁者,非妪煦姑息之谓也。修政治,兴教化,育万物,养百姓,此人君之仁也。明者,非烦苛伺察之谓也。知道义,识安危,别贤愚,辨是非,此人君之明也。武者,非强亢暴戾之谓也。惟道所在,断之不疑,奸不能惑,佞不能移,此人君之武也。故仁而不明,犹有良田而不能耕也;明而不武,犹视苗之秽而不能耘也;武而不仁,犹知获而不知种也。三者兼备,则治国而强,阙一焉则衰,阙二焉则危,三者无一焉则亡。自生民以来,未之或改焉。治国之要亦有三,一曰官人,二曰信赏,三曰必罚。夫人之才性各有所长,官之职业各有所守。自古得人之盛,莫若唐虞之际,稷、契、皐陶、垂、益、伯夷、夔、龙各守一官,终身不易。苟使之更来迭去,易地而居,未必能尽善也。故人主诚能收采天下之英俊,随其所长而用之,有功者劝之以重赏,有罪者威之以严刑,譬之乘轻车、驾骏马,总其六辔,奋其鞭策,何往而不可至哉?昔仁宗时,臣初为谏官上殿,首曾敷奏此语。先皇帝时,臣曾进历年图,又以此语载之后序。今幸遇陛下始初清明之政,虚心下问之际,臣复以此语为先者,诚以臣平生力学,所得至精至要尽在于是。愿陛下勿以为迂润【杰按:润,应为“阔”之误】,试加审察,若果无可取,则臣无所用于世矣。』论宰相不押班(元本事)。
  六月庚申,兵部负【杰按:负,为“员”之误】外郎、直龙图阁兼侍读王广渊知齐州。先是,司马光言:『王广渊以小人之质,负倾巧之才,外依政府,内结近习。国家本以馆阁宠贤彦,迩英待儒雅,皆非广渊所宜滥处。伏望夺去职名,除一远地监当,亦足以醒天下之耳目。』御史蒋之奇亦言:『广渊人品庸凡,天资险谲。先帝校自常僚,置之文馆,不思献纳忠规,而乃肆为奸佞。方擢用之际,司马光列章数十上,事寝不行,愈自矜夸藩邸故旧,入则结高居简为内应,出则与孙固为死交。陛下重明初升,四海皆照,岂容魑魅,尚在朝廷?』广渊亦自请郡,故有是命。既而光又言:『今闻广渊带职知齐州,仍赐章服,乃是赏之,非黜也。向使广渊自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