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物未能富国家,因此渐思减损其余浮费,自今日为始耳。』安石曰:『国用不足,由未得善理财之人故也。』光曰:『善理财之人,不过头会箕敛,以尽民财。如此,则百姓穷困,流离为盗,岂国家之利耶?』安石曰:『此非善理财者也。善理财者,民不加赋而国用饶。』光曰:『此乃桑洪羊欺汉武帝之言,司马迁书之,以讥武帝之不明耳。天地所生货财百物止有此数,不在民间,则在公家。桑洪羊能致国用之饶,不取于民,将焉取之?果如所言,武帝末年,安得群盗蜂起,遣绣衣使者追捕之乎?非民疲极而为盗耶?此言岂可据以为实?』安石曰:『太祖时,赵普等为相,赏赉或以万数。今郊赉匹两不过三千,岂足为多?』光曰:『普等运筹惟幄,平定诸国,赏以万数,不亦宜乎?今两府助祭,不过奏中严,外办沃盥,奉帨巾,有何功勤,而得比普等乎?』与安石争论久之。王珪曰:『司马光言省费自贵近始,光言是也。王安石言所费不多,恐伤国体,安石言亦是也。惟陛下裁之。』上曰:『朕亦与司马光同,今且以不允答之可也。』是日,适会安石当制,遂以上前所言意草批答曰:『朕初嗣服,于祖宗之制,未有所改也。卿等选于黎献,位冠百工,或辞或受,人用观政,朝廷予夺,所以驭臣。贵贱有等,势如堂陛。惟先王之制国用,视时民数之多寡。方今生齿既繁,而赋入又为不少,理财之义,殆有可思,此不之图而姑务自损,祗伤国体,未协朕心。方与勋贤虑其大者,区区一赐,何足以言?所乞宜不允。』公亮等遂不敢复辞。

校勘记
[1]罢职除一闲郡 原本作『罢除职一闲郡』,据《续长编拾补》卷一乙正。
[2]辄令韩绛奏弼 原本『令』、『奏』二字作墨丁,据《续长编拾补》卷一补。
[3}谏屈 原本『谏』字作墨丁,据《续长编拾补》卷一补。《续长编拾补》句下注云:『二字恐有脱误。』
[4]邈退 原本『邈』字作墨丁,据《续长编拾补》卷一补。
[5]知制诰 原本脱『知』字,据文意补。
[6]屡斥 原本『屡』字作墨丁,据《续长编拾补》卷一补。
[7]更不 原本『更』上衍一『更』字,据文意删。
  

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第五十八
神宗皇帝

欧阳修诬谤
  庆历五年八月甲戌,降河北都转运按察使[1]、龙图阁直学士欧阳修知滁州(事见《韩欧石贵罢》)。
  至和元年七月戊子,龙图阁直学士、吏部郎中欧阳修知同州。先是,修守南京,以母忧去。服除入见,上恻然怜修发白,问在外几年?今年几何?恩意甚至。命判吏部流内铨。小人恐修用,乃伪为修奏乞汰内侍挟恩、今为奸利者,宦官人人忿怨。杨永德者,阴求所以中修,会选人张俅、胡宗尧例改京官,批书以二人尝犯法,并循资。宗尧前任常州推官,知州以官舟假人,宗尧连坐。及引对,修奏宗尧所坐薄,且更赦去官,于法当迁。谗者因是言:宗尧,翰林学士宿子,故修特庇之,夺人主权。修坐是出守。修在铨曹未浃旬也。
  八月癸巳,判吏部南曹、太常博士、集贤校理吴充同知太常礼院,同判吏部南曹、太常丞、直集贤院冯京同判登闻鼓院。二人皆以胡宗尧故易任。充上疏为欧阳修辩,不报。敕修罢判流内铨。知谏院范镇言:『铨曹承禁中批旨,疑则奏禀,此有司之常也。今谗人以为挠权,窃恐上下更相畏,谁敢复论是非?请出言者主名正其罪,复修等职任。』凡再言之,帝意解,而宰臣刘沆亦请留修。帝谓沆曰:『卿召修谕之。』沆曰:『修明日陛辞,若面留之,则恩出陛下矣。』戊申,令修刊修《唐书》。
  治平四年正月丁丑,神宗即位。
  三月,降工部侍郎、御史中丞彭思永为给事中、知黄州,主客员外郎、殿中侍御史里行蒋之奇为太常博士、监道州酒税。先是,监察御史刘庠劾参知政事欧阳修入临福宁殿,缞服下衣紫衣。上寝其奏,遣使谕修令易之。朝论以濮王追崇事疾修者众,欲击去之,其道无由。有薛良孺者,修妻之从弟也,坐举官被劾,内冀会赦免,而修乃言:『不可以臣故徼幸,乞特不原。』良孺竟坐免官,怨修切齿。修长子发娶盐铁副使吴充女,良孺因谤修帷簿事连吴氏。集贤校理刘瑾与修亦仇家,亟腾其谤。思永闻之,以语其僚属之奇,之奇始缘濮议合修意,修特荐为御史,方患众论指目为奸邪,求所以自解,及得此,遂独上殿劾修,乞肆诸市朝。上疑其不然,之奇引思永为证,伏地叩首,坚请必行。之奇初不与同列谋之,后数日,乃以奏藁示思永,思永助之奇,言修罪当贬窜,且曰:『以阴讼治大臣诚难,然修首建议濮园事犯众怒。』上乃以之奇、思永所奏付枢密院。修上章自列曰:『之奇诬罔臣者,乃是禽兽不为之丑行,天地不容之大恶。臣苟有之,是犯天下大恶;无之,是负天下至冤。犯大恶而不诛,负至冤而不雪,则上累圣政,其体不细。乞选公正之臣辨理,先次诘问之奇所言:是臣闺门内事,自何所得?因何彰败?据其所指,便可推寻,尽理根穷,必见虚寔。』上初欲诛修,以手诏密问天章阁待制孙思恭,思恭极力救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