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无不知者。庚申,诣内东门小殿问起居。上自禁中大呼而出曰:『皇后与张茂则谋大逆!』语极纷错,宫人扶侍者皆随上而出,谓彦博等曰:『且为天子赐赦消灾。』
  彦博等始议降赦。茂则,内侍也,上素不之喜,闻上语,即自缢,左右救解不死。彦博召茂则责之曰:『天子有疾谵语尔,何遽如是?汝若死,使宫中何所自容耶?』戒令常侍上左右,无得辄离,皇后以是亦不敢辄至上前。诸女皆幼,福康公主稍长,时已病心,初不知上之有疾,侍上侧者,惟十阁宫人而已。上既不能省事,两府但相与议定,称诏行之。二府谋以上躬不宁,欲留宿禁中而无名。辛酉,彦博与富弼建议设醮祈福于大庆殿,两府监之,昼夜焚香,设幄宿于殿中西庑。史志聪等白:『故事,两府无留宿殿中者。』彦博曰:『今日何论故事也!』近臣祷于在京寺观,天下长吏祷于岳渎、诸祠。壬戌,上疾小间,暂出御崇政殿,以安众心。癸亥,赐在京诸军特支钱。两府求诣寝殿见上,史志聪难之[5],富弼责之曰:『宰相安可一日不见天子?』志聪等不敢违。是日,两府始入福宁殿卧内奏事。两制近臣日诣内东门起居,百官五日一入。甲子,大赦,蠲被灾田租及倚阁税。戊辰,罢上元张灯。自是上神思浸清宁,然终不语。辅臣奏事,大抵首肯而已。辛未,命辅臣祷天地、宗庙、社稷。壬申,罢醮,两府始分番归第,不归第者各宿于其府。
  二月甲午,诏两制以上日问候于内东门,余皆罢之。
  甲辰,御延和殿,帝康复。丙午,宰臣率百官拜表称贺。
  三月壬申,以圣体康复,命宰臣谢天地、社稷、宗庙、寺观、诸祠。
五月甲申,诏以九月于大庆殿行恭谢之礼。

英宗即位
  嘉祐七年九月乙巳朔,以皇子为齐州防御使,进封钜鹿郡公。庚申,皇城使、端州刺史、入内副都知石全育管勾皇子位。
  十月乙亥,皇子上表辞所除官,赐诏不允。
十一月戊辰,皇子徙入位。壬申,太常礼院言:『奉诏同閤门定皇子齐州防御使立班,请于皇亲本班之前别为一班,閤门祗侯在使相之下。』从之。是岁冬至,皇子由内东门入贺,时与驸马都尉李玮同幕次。中使以官先入玮,玮曰:『内朝以亲皇子天下本,不敢先。』中使复入奏,乃先皇子。
此据《政和会要》。
  八年二月癸未,帝不豫。甲申,德音:降天下囚罪一等,徒以下释之。
  三月乙丑,以圣体康复,宰相、臣僚诣东上閤门,拜表称贺。辛未晦,上暴崩于福宁殿。是日,上饮食起居尚平宁,甲夜忽起,索药甚急,且召皇后。皇后至,上指心不能言。召医官诊视,投药灼艾,已无及,丙夜遂崩。左右欲开宫门召辅臣,皇后曰:『此际宫门岂可夜开?且密谕辅臣,黎明入禁中。』又取粥于御厨。医官既出,复召入,使入禁中守之。
四月壬申朔,辅臣入至寝殿。后定议召皇子入,告以上晏驾,使嗣立。皇子惊曰:『某不敢为!某不敢为!』因反走。辅臣共执之,或解其发,或被御服,召殿前马步军副都指挥使、都虞候及宗室刺史以上至殿前谕旨,又召翰林学士王珪草遗制,珪皇惧不知所为,韩琦谓珪曰[6]:『大行在位凡几年?』珪悟,乃下笔。至日昳,百官皆集,犹吉服,但解金带及所佩鱼,自垂拱殿门外哭而入,班福宁殿前,哭止。韩琦宣遗制,英宗即皇帝位,见百官于东楹。百官再拜复位,哭乃出。帝欲亮阴三年,命韩琦摄冢宰,辅臣皆言不可,乃止。
蔡氏《直笔》云:仁宗暴崩,慈圣光献皇后秘不发丧,密召英宗。又禁中降內批,宣大臣明日却问候。晓开内东门,乃启垂拱殿后门宣上旨,令大臣升垂拱殿入。宰相韩琦而下至福宁殿下,再拜升阶,扣帘欲进。内侍言:『皇后在此。』琦却立。后发哭曰:『天下不幸,夜来官家忽然上仙。』大臣发哭,后曰:『怎奈何相公,官家无子。』琦曰:『皇后不可出此言!皇子在东宫,何不便宣入?』后曰:『只是宗室,立了他后,莫有人争?』琦曰:『更何可议拟?』后乃曰:『皇子已在此。』方命卷帘时,英宗已即位了。琦退,谓同列曰:『适来敢乱发一言耶?』于是宣珪草遗制。殿帅郝质戒殿前班兵曰:『今入殿,候见吾山呼拜时,汝辈方得山呼!』质扣殿陛曰:『宰相欲上殿看官家。』琦禀后,后许之。时英宗散发被面,覆以帽子。质徐缙笏拂开发,审观之,降殿山呼拜,殿前班亦山呼拜。
  时朝论称:有如此宰相、殿帅,天下岂不晏然?按:司马氏日记,则英宗在外,翼日召入。《韩琦家传》亦云:遣中使扶侍皇子,须臾皇子到。与《日记》略同。如《直笔》所载琦对后语若果有之,《家传》必不肯遗,恐出于传闻,未可信也。又此时殿帅乃李璋,而郝质实为马军帅,《直笔》盖误,今不并取。《邵氏见闻录》亦云:仁宗大渐之夕,光献即召英宗入。翌日大臣方入,英宗即位。与蔡氏《直笔》同,然《实录》、《本纪》皆云:辅臣至福宁殿,皇后传遗旨,命皇子即位,不云先召入也。《实录·曹太后传》独云先召皇子入,翼日乃召辅臣。更须考详。
癸酉,大赦,除常赦所不原者。百官进官一等,服绯、紫及十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