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将引用岭南谪降人,元人同力为之。哲宗召重实对,曰:“欲尽诛族大臣以下,则将置朕于何地?”又召吕升卿,令国门听旨,俟其有实,即遣诛诸人于岭南。重实既至西京,捕文、刘置运司别厅,且辟程公孙专管,当察访于外。久之无状,而诛大臣之语则有之。文凡三请自裁,未几,罢邦直留守、知成都府,且密喻重实,令有实即就摄。久之,公孙忽得二张秀才密语云:元谋云候上意变,必用元祐人,乃有诛族之举。重实即具奏,且言元不及乘舆。不数日,有旨,令文、刘逐便,吕还朔部,并更不推治。哲宗之明之仁,今世无知者,以元旨极密,公案一宗并元状悉不在有司,虽朝廷悉无知者。公案藏其家,终当上之,乞《实录》书之。公孙,喜剌人事者也。
  孙升舍人为选人时,梦与一僧立通衢,忽传呼宰相来。既至,孙曰:“此府界提点蔡持正也。”僧曰:“此本朝第四人过岭宰相也。”元祐中,果谪新州,本朝卢、寇、丁三人矣,蔡实第四人也。又欧阳大椿为新州职官,一日,与守过寺中,壁间见大字题曰:“蔡确善终之室”,与守异之,方问其所以,字灭不见,后蔡果谪新,终于屋下。方蔡去也,主僧扫治其室,寺僧夜梦人告之曰:“善治之,更当有宰相至矣。”数年,刘莘老至,亦终于此室。方刘拜右仆射之日,家人具饭,一小仆忽仆于堂下,少选,大呼曰:“相公指挥头塔往新州去。”已而家人诘之,仆悟曰:“莫知其言之出也。”
  梁况之居住鄂州,忽一道人至,况之与对饮。道人求绵袴,况之与之,即卷投衣袖中,将投,语曰:“入袖即再入。”凡投数十次,竟不能入,嗟咨曰:“不免为寇莱公矣。”道人遂引去,约当再来,后月余,复至门,人欲入白,即曰:“不须见侍郎,但报先去也,候到彼相见。”未几,况之贬化州。久之,一道人至,两口,腹上亦两口。既至厅舍,索斗酒,一饮而尽,见况之,但云:“记得鄂州相见否?”音声虽同,而形貌非矣。索钱二十七文而去,出门,以木担穿腹中,口吹铁笛,取渔舟,独立其上,风引舟渡江而去,化人云:“未尝有此道人至也。”后二十七日,况之谢世。
  元祐中,册孟后,议备六礼。议成,皇太后于文德殿垂帘,发册。子由招余托密语吕微仲,余曰:“公为中执法,私通意宰相,可乎?”子由曰:“此国事,若露章陈之,恐坏事尔。”余遂造相府,方语苏中丞有少意俾白相公,微仲色甚厉,曰:“某忝位宰相,岂可与中丞通私意。”余曰:“国事也。若露章,恐坏国事,后意恐不能甘也。”乃曰:“何事?”苏以文德,天子正衙殿,母后坐而发册,此事不可启。微仲曰:“奈何?”余曰:“崇政,可乎?”微仲曰:“容密启。”既而,因奏事,微仲留,白:“文德殿,正衙殿也。居常,太皇太后惟事谦抑,若只御崇政殿,益所以示盛德也。”宣仁曰:“亦何必就崇政,只就本殿发册可也。”明日,诏下,止遣内谒者传命,大臣于内东门承旨,持节成礼。二公防微杜渐之意,宣仁谦冲之德,时无知者。
  绍圣中,余见刘莘老蕲州,因诘莘老:“公自中丞执政,平生交游皆拒绝,独听一王岩叟语,今悔乎?”莘老默然久之,曰:“惟蔡持正事,实过当,离青州时,固悔矣。”
  崇宁中,因语上仁厚之德,聪明多艺,绝人远甚。吕吉甫曰:“大抵人君来处,别不可以世人语也。”余深然之。
  范彝叟为右丞,时五岳观灾,或曰:“可速修之,其像甚灵。昨奉安时,数十人举一像,昨夕数道士能举之。”范曰:“果灵,何不休焚之?”上笑而已,时以听直言,斯盛德也。
  吴冲卿孙犯大戮,法当族。上止令贬湖、浙间,又俾诸子随其父所在。方案上议法,上屡涕下,仁圣之度,真类祖宗。
  宣仁同听政日,御厨进羊乳房及羔儿肉。宣仁蹙然,动容曰:“羊方羔而无乳,则馁矣。”又曰:“方羔而烹之,伤夭折也。”却而不食。有旨,不得宰羊羔以为膳。
  赵清献每夜静,焚香于庭,具言自晨兴至夕,凡与人言及所奏事,与其所为事,谆谆以告诸天。或问之,则曰:“苟欺其心,则腼于语言,其敢告诸上帝乎?乃所以自警察也。”
  滕友作监司广东,患伤寒,不省久之。梦泗州大圣洒杨枝水,且语之曰,宋祚无穷,为臣者惟忠与正,无动汝志,无易汝守,汝亦有无穷之问。听毕,遂愈。
  内侍刘永达奉命北岳祈雨,久之,不应。召群巫讯之,皆不验,或谓一巫甚验,刘亟召之,巫甚倨,慢曰:“嘉应侯也。”刘曰:“嘉应侯爵,岂凭女巫自售。”巫叱怒不已,刘曰:“侯之庙在京师何地?”巫妄指他所。刘遂加鞭捶,久之,巫乃服曰:“我北京左藏库库子也。”因盗官钱三十贯,为同辈告首,乃召告者入库交钱,遂杀之。既而自刃死,初亦莫知死也,如大昏醉中,莫知身世所在。一日,忽省入其家,见其妻哭于门,问之,妻曰:“尔死三日矣。”入门,尸卧地上,将投尸中,为群鬼所执,诣一大府。主者俾赴狱,每碓磨刀割之际,血肉糜烂如泥。狱卒取泥肉,成堆聚之,须臾,大风至,复成人,昼夕无时,其苦不可言。数遇恩赦,忽传天有赦,众狱顿止。出门,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