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羌于龙呵既归朝,至阙下,引见。谓押伴使曰:“平生闻包中丞拯,朝廷忠臣,某既归汉,乞赐姓包。”神宗遂如其请,名顺,其后熙河极罄忠力。
  武臣王棫或为邢恕教令上书,诬宣仁于哲宗有异心,及教蔡渭等上书,论元祐及元丰末等事。其书一箧,悉存,皆恕手笔,其间涂窜者非一。或于哲宗朝论之,得阁门职名。既卒,其子直方时出其书以示亲密,自元丰末至宣仁上仙,大臣无不被诬者,而禹玉尤甚。蔡蕃奉议尝谓直方曰:“使王氏子竭产,亦愿得此书也。”蔡倅润过高邮,为余言之。王居东京九龙庙侧。
  湖南提刑唐秷,字硕夫。过高邮,谓余曰:“治平二年九月,自吉州作邑,过长沙,一老人以扁舟载竹兀子就舟货。见其竹如白牙,因买之。至四年摄事京局,因上马,马蹶,其兀坏。竹脚中破,内有雕刻字曰:‘某年月日造,某年月日破,王押。’与破之日无差。其字以朱涂之,既骇前识之异,而竹未破时,其心安得而书之竹,工必异人也?”又云其父諲为湖北漕,一日,有一道人持剌造门,但全幅书一“登”字,延坐问之,曰:“徐登也。”馆之庵中,不食,日饮酒一斗。或见群卒饭,辄取一掬食之而已,间与郑毅夫内翰宴饮,虽妓女笑语,戏弄无度。或发其阴,视之,童儿也。间与唐漕饮,取千里外物,不移刻。一日,唐欲河东蒲桃,又思峡中新荔子。酒数巡,则令人就其卧屏间取之,皆美新,若方折枝者。唐坐中见刘莘老,时刘为荆南职官,徐语唐曰:“此人异日为宰相,但不久耳。”久之,告别甚遽,唐曰:“何之?”答曰:“大抵天地间万物皆有数,不可逃也。我将之复州,愿求一书遗复守,托以后事。”如其言。既至复,谒守曰:“乞一棺柩,开九穴,葬于无人之境。”后三日,卒,复守如其言葬之。以书报唐,唐亟往,与守倅僚吏发棺视之,衣一袭而已。后旬余,与毅夫语其事,间有京递至,发之,得嵩山道士与毅夫书,云:徐先生来,闻动静甚详。校其至嵩日,乃卒于复之日也。唐硕夫亲见之。
  大辽谓天使为赦例郎君,依赦例日行五百里也。
  天下之公论,虽仇怨不能夺也。李承之奉世知南京,尝谓余曰:昨在侍从班时,李定资深鞫苏子瞻狱,虽同列不敢辄启问。一日,资深于崇政殿门忽谓诸人曰:“苏轼,诚奇才也。”众莫敢对,已而曰:“虽二、三十年所作文字、诗句,引证经传,随问即答,无一字差舛,诚天下之奇才也。”叹息不已。
  周仲元章作漕淮南,谓予曰:“尝为衡阳宰。一日,邑吏云甘露降,视松竹间,光洁如珠,因取一枝视刘贡父,贡父曰:速弃之,此阴阳之戾气所成,其名爵饧,饮之令人致疾。古人盖有说焉,当求博识之君子求甘露、爵饧之别。
  朝请大夫潘适为渭州通判,时泾原帅吕大忠被召问边事。既对,哲宗语吕曰:“久要见卿,曾得大防信否?”对曰:“近得之。”上曰:“安否?”又曰:“大臣要其过海,朕独处之安州,知之否?”对曰:“举族荷陛下厚恩。”上曰:“有书,再三说与且将息忍耐。大防朴,为人所卖,候二三年可再相见。”吕再拜谢,退而喜甚,因章睦州召饭,诘其对上语,吕尽告之。既至渭,语潘,潘曰:“失言矣,必为深悔。”后半月,言者论其同罪异罚,遂有循州之行。既死,上犹问执政曰:“大防因何至虔州?”后请归葬,独得旨归,盖哲宗柬在深矣。呜呼!帝王之度,非浅识可窥也。潘过高邮,语余如此。
  绍圣初,余谪签书荣州,判官厅公事。过别殿中侍御史陈次升当时,当时曰:“且缓行,上意未可知。”余深叩之,陈曰:“早来请对,上语我曰:‘章惇文字不要绝了。’”余问曰:“公何以报上?”曰:“唯唯。”余曰:“胡不白上臣为耳目之官,帝王犹心也,心所不知,耳目所以传道之也。心既知之,何用耳目。陛下既知惇,何不罢斥,更待臣等文字。”陈谢曰:“甚是,甚是。”待数日,再对。又数日,陈召余曰:“早来对,如公之言言之,但上曰:未有以代者。”然惇为相终哲宗一朝,岂其命欤。
  先公自太原罢归朝,既引对,神宗喻来日前殿引对。既对,上曰:“昨日以后殿,卿仁宗旧臣,不欲裹帽子见卿。”呜呼!上之礼遇臣下也如此。
  沙门岛,旧制有定额,过额,则取一人投之海中。马默处厚知登州,建言:朝廷既贷其生矣,即投诸海中,非朝廷之本意。今后溢额,乞选年深,自至配所不作过人,移登州。神宗深然之,即诏可著以为定制。未几,马方坐堂上,忽昏困,如梦寐中,见一人乘空来如世间,所画符使也,左右挟一男一女,至马前,大呼曰:“我自东岳来,圣帝有命,奉天符,马默本无嗣,以移沙门岛罪人事,上帝特命赐男女各一人。”遂置二童,乘黄云而去。马惊,起,与左右卒隶见黄云东去,后生男、女二人。马亲语余如此。
  周秩重实大观元年九月得吉州守,过高邮,言绍圣中有洛人告,言文及甫、刘唐老与李邦直等将生变,诛子厚、蔡元度诸人,下至两制、侍从皆及之。召重实为京西转运使,推治之,以其尝攻文潞公也。朝旨令先推究体访,候有状即治之,又以运判周纯为知情不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