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曰:然。
  曰:近儒曰理只是气之理,当于气之转折处观之,往而来、来而往乃转折处也。若是,则两头皆无理,唯在中转处乃有理,如春夏固无理,唯春夏之交始有理;秋冬固无理,唯秋冬之交始有理。然则性亦当于二时求之,可乎?曰:噫吁,何以辨为?
  曰:近儒自谓于朱子小有未合,盖朱子云理与气决是二物,气强理弱,理管摄气不得。近儒又自谓于程朱语,累年不能归一,及以理气二字参互体认,亦竟不能归一。一旦于理一分殊有悟,于是始涣然自信。至语理一分殊,则曰人物受气之初,其理惟一;成形之后,其分则殊。良以为得矣。吾不知受气与成形,相去几何,而理一分殊乃尔顿异,其果然乎?又曰若有恒性,理之一也;克绥厥猷,则分之殊。成之者性,理之一也;仁知百姓,则分之殊。天命之性,理之一也;率性之道,则分之殊。观此,则凡以属天地者均为理一而无分殊,属夫人者均为分殊而无理一,恐未可也。且仁者智者百姓日用不知者,谓为分殊,则是杨子之义墨子之仁。百姓由之而不知道者,皆当为分定不可移易,而人无责焉耳矣。恐未可也。夫近儒谓先儒为未归一,吾恐楚固失之,而齐亦未为得也。曰:然。
  曰:朱子曰思虑未起知觉不昧,近儒易之曰所觉不昧。不知思虑之未起也,而觉者奚其所?曰:思未起而觉存,觉即理焉,而觉无迎也。感既通而理行,理即觉焉,而理无将也。无迎无将,曷求其所?弟子悟曰:思未起而觉不昧,即所谓喜怒哀乐未发之中者是也,又奚其所?曰:然。
  曰:近儒所引程伯子之言曰,天地间有亭亭当当直上直下之正理。此正理孰存乎?曰:尝试观之,井有人焉,鹤跃上,则为正理。其从之也,则非正理。是正理在井乎,在人心乎?昔者司马公儿时,尝举石击瓮以耗缱樱是正理在石乎,在瓮乎?又尝考物而为之乎,抑亦在司马之心乎?皆可辨矣。稽伯子本言:中者天下之大本,继曰:天地间亭亭当当直上直下之正理,出则不是。以是知伯子所谓中,所谓大本,所谓正理,固不在物也。曰:然。
  曰:夫人灵万物心天地,出于书与记。近儒岂不谙哉?而其讥杨氏之己易也,曰人以藐然七尺之躯,乃欲私天地为己物,多见其不知量。信斯语也,则书与记之言妄矣,其然乎?曰:灵万物心天地者,固不在七尺躯,而以宰七尺躯者,即以宰天地万物者也。且夫以物观之,则天地大;以道观之,则天地亦道中一物耳。夫率性谓道,修道则中和位育,不在身外。然则七尺躯,则又不藐矣。嗟乎,是未易谙也。曰:杨氏之学何如?曰:杨氏吾不深知,而己易难废也。
  曰:近儒曰,未发之中,非惟人人有之,乃至物物有之。夫谓未发之中物物有之,则发而中节之和亦当有之矣。是犬与牛皆与人性无异,皆当责之以中和位育之功也,其可通乎?近儒又谓,天命之性不独鸢鱼有之,花竹亦有之,又云在人心者与在乌兽草木金石者无异。夫然则鸢鱼花竹草木金石,皆当责以中和位育之功,不独人当穷物之理,而物亦当穷人之理也,其可通乎?且夫中庸言天命之性率性之道,本以人言,未尝及物也;下文修道及君子戒惧致中和,皆责在斯人,亦未尝属物也,而先儒乃强以人物并训之,亦误矣。大抵先儒欲证成在物为理一语,以便格物穷理之说,乃遂谓物物皆有未发之中,则是尧舜所为精一而执之者,今则物物皆有之,是物物皆尧舜矣,其可通乎?虽然,此无足多辨也。乃若人物之性其偏全邪正以逮有无,子犹未悉也,则当为子竟之:昔者告子问生之谓性,是以知觉为性明矣,孟子未尝非之,惟欲告子辨犬牛之性不可同于人,以人得其全而正焉故也,亦犹羽雪之白不可同于玉,以玉得其坚而贞焉故也。书与记所谓灵万物心天地,孔子所谓人为贵,不以是与?然则鸟兽虽有知觉,亦不可以拟人,而况草木金石乎?且天之生人与鸟兽也,其知觉之性则一而已,至其气质轻重清浊相为低昂而偏全异矣,全则成正,偏则成邪,而邪正出矣。何以言之?盖气质轻清近天者为阳,重浊者近地为阴,故其最轻清得阳多者为上知,上知全性无蔽者也;轻清重浊阴阳互胜者为中材,中材者性因气质为通蔽而可上下者也;最重浊阴多者为下愚,下愚多蔽而鲜通者也。自下愚而下,愈重浊阴愈多渐易其形者为夷狄,夷狄中之良者,不以其例;愈重浊阴愈多大易其形者为禽兽,禽兽中之良者不以其例。夷狄禽兽非其良者,唯有蔽而已矣。是则性一也,而以气质之低昂为偏全、为邪正,于是有人与禽兽之分,故谓人性异禽兽者固非,而曰同禽兽者,不尤为非哉?若夫草木金石,则惟有气质相胜而已,盖既无君臣父子,亦无饮食男女,其于亲义序别信罔所著也。乃谓其有性,谓其有未发之中,可乎?又必谓其与人心无二,则舛而近于诬矣。推其意,惟欲以证成在物为理之一语,而不自知其堕此耳,然则物理之说愈不可通矣。
  曰:近儒又以天性为本体,明觉为妙用,且曰天性正于受生之始,明觉发于既生之后。若是,则受生之天性,其禀也为无用之体;既生之明觉,其发也为无体之用。受生与既生,截然两人也;本器与妙用,判然二物也。其可通乎?且天性者,近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