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因人情贪生,故特地排突夷、比一流以宽庸人之地步,而劝其莫贪名利,自可曲全耳。至其大义正经,以?淬于“无所逃于天地之间”一语。《养生主》提出养亲,即是以善刀为大孝。旷以天海,正为洗心。洗心即是放下,放下方能无累。则旷览乃慎独之砺石,真透《六经》而读《庄子》者,不增放而加慎。嗣宗放达乃为至慎。叔夜、太初皆于庄子有几分相应处,俱是主敬存诚慎独真境界,莫以俗眼断他死得不好,便一笔抹杀也。

  子之所慎:斋、战、疾,谓此三事当慎,当慎岂独三慎乎?此摹写千圣所慎之独,空空如也之秘旨耳。有如齐明祭祀,对越上帝,洋洋在上;敢自欺耶?然在他人或有欺怠处。战则轮刀上阵,不顾死亡,而自念其性命;敢自欺乎?此或趁一时血气之勇人有能者。疾则生死关头,非身外之法所能代,亦非血气精神知见道理所能持者。以此磨吹毛之心法,岂复挂一丝乎?《维摩经》曰:“居士以神力空其室内,除去所有及诸侍者,惟置一床,以疾而卧。”吾师尝同拈之。人能消其心室中所有闲法,?则黄襞所云“卧疾菩蓍域”,固慎独之第一斩截方也。千言万语,无非矢上加尖。至日闭关,即是心如墙壁。本自古今不隔,四面无门,万机寝息自如,何碍露地超迥!试问不睹不闻之先,有甚么处容得戒慎否?故知大胆小心、解脱承担总是一个,只没奈何如此说法耳。无妄之疾,勿药勿喜。无妄之眚,莫大于功利、得失、死生,故以疾为乾中之心法,此岂更待药乎?故《象》曰:“无妄之药,不可试也。”老子曰:“惟此病病,是以不病。”庄子曰:“其病病者未尝病也。”须知一大藏教、千七百葛藤,俱是为病病增修枷锁。自此玉律遂成刊版网捕,正眼看来,无妄之药瞎试不少。

  龙惕公曰:“使穷世皆水,指何为水。才有陆地,水始可名。《中庸》言戒、惧,惟圣人常戒、常惧,无有畔岸,故不见其戒、惧。众人惟有放佚,而戒、惧始形。然则戒、惧者固天命之性工夫,本体何尝有工夫!”文长曰:“此可以知先生之号惕矣,人在暗室不能见物,苟得日光,还见秋毫。下至盲瞽,曰亦不见。及复眼光,乃仰圆魄。则知光有得失,见体无为。惟耳目手足,莫不皆尔。故人心既失,其颠倒悖逆,甚于耳目手足之病,而惕体依然。”愚者曰:惕者几也,闲居掩著此惕海也,惕则潜者皆住矣。老之黑,庄之玩,皆惕也。禹惕勤俭,故视龙犹?蜓。孔惕发愤,故无可无不可。故曰:古人大胆俱是小心,绝非畏葸之说。

  孔子志字,即是贯字,即是塞字。?文殊曰:“虚空无中边,诸佛心亦然。”神无方、易无体,可以悟塞字之妙。

  “苟志于仁矣,无恶也。”即此提起,即此放下。新建有立志、责志之说,正是金刚王剑,神武不杀,倚天逼人。?《楞严》曰:“若能转物,即同如来。”正是志能帅气,担荷便行。子舆直塞养知,亲见夜气,则薄暮亦是平旦。庄子曰:“古之真人其心志。”以志字为形容之词,状其专直也。直塞二字, 即志仁之状也,即转物之全体作用也,即放下之一际真空也。《我未见好仁者恶不仁者》一章,正是逼出志字。惟仁者能好人能恶人,此率直心,即如好好色、如恶恶臭之本来。中峰常言:“爱憎是生死根本,然即是菩提捷法,只在反世俗而用之。”

  “举一隅而不以三隅反,则不复也。”深造自得,居安资深,则左右逢源。此孔、孟用狭小门,把至日之关,锻炼众生处。百原老人于此迸破圆神,方知四分用三之妙。宗门全体作用,总是激人之愤悱,以自发其三祗之愤。举举、反反,原来总是、总不是,则左不得、右不得,正是有日子左右逢源处,吾故拈塞字为贯字先几。

  “朝闻道夕死可矣。”闻道之日,方算得初生之日。夕可之日,即是不死之日。且说道是甚么?道如何闻?“未知生,焉知死?”此二句,人闻得否?向子平曰:“吾已知贵不如贱,富不如贫,但未知死何如生。”此“未知”二字最亲切,正是知生处。面赤不如语直,现前无贵贱、无贫富、无生死之朝夕,有人闻得否?有人可得否? 《论语》终以知命、知礼、知言,此尼山字也。始于志立,终于顺从,乃所以知命,此是三一一三弄丸一际。孟子之知天、践形、知言,亦此三昧;荀子之云、蚕、针,亦此三昧也。心性本无名而有名,命即古名字,自贯先后天者,命先天,先天命天地,而人受之。名即无名,犹生即无生,性即无性也。知此即知命、知天矣,知天而原、反不作两橛矣,此格天人、格生死之物也。有体、有用,而贯体、用者,惟此无礼之礼。礼处南而用北,正践天命之形者也。知礼则真谛中节两性不作两橛,此格内外、格本末之物也。有默、有语,而贯语、默者、惟此言即无言。言感几而通寂,正以直塞於穆之气者也。知言则世谛立诚而人我不作两橛,此格彼此、格古今之物也。可与惟几也、惟深也、惟神也,合参。 乾知大始,三德首知,知譬则巧,知天、知命,大明终始,通昼夜而知此。天地间惟此灵明、至尊至贵,世人不知,变为妄想。故又须明知即无知,所谓般若无知、无所不知,非无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