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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吾十有五》一章,正好圣人防超越者之一棒,故示此逐年帐簿,其实即见圣人不自欺处。今一开口,则必以落阶级矣,落分别矣。不知不落阶级而不防阶级,不待分别而不碍分别,人多不知圆之用代错,所以不知无可无不可兼带之妙。

  凡学 技必有入处,必有出处,先是逆,后是顺。顺到即逆即顺,遂无顺逆;有正入,有正用;有旁通,有倒用。?古德云:“以生作熟,由变而化。”大概有初心,有末后心,初末何别?总是一心。而理法界,事法界,事理无碍法界,事事无碍法界,总是一真法界。淇澳先生言:“闻深于睹,毛犹有伦,无声无臭至矣,此与耳根声教之旨可以相参,千万世之上,千万世之下,相感相通,总谓之闻,闻到不可得闻,则寂感并忘矣。世尊无说,我乃无闻。”百丈曰:“无一切闻,亦无无闻,是名正闻。”圣人践形,特地不避嫌疑,旁提万古之耳,知则无寂不感,顺则无感不寂。满了花甲,方说顺字,则学当返闻逆入可知矣。五十而得,七十而忘,从心即顺之至,犹言随他去耳。心即是矩,瓮里何曾走却鳖,而圣人毕竟婆心煞尾,我故知圣人只要成个万劫学人而已。李元卓曰:“吾知其忘犹未忘也,使进此道不忘亦忘。”孔子行年六十而六十化,又奚贵忘?熟至无可熟,斯谓不学之学,斯谓未之或知之神化。

  知天命则以天为吾矣,顺则听古今之往来交吾而皆通,逆则随吾之往来古今而无碍;此乃合不碍分,不烦提总。

  圣人之顺从,与舜之若决江河有别乎?若决江河,乃摹写?地一声也。居深山中,与木石、鹿豕无情无知之物打做一片,忽然触着一毫,若决江河,搅成酥酪矣。孔子指示学人,先须逆入。其顺从也,乃天然尊贵,别本是同,同不妨别。

  《齐物论》,正谓其不可齐即是至齐,此之谓以明,乃所以知止其所不知也。古德云:“这竿恁么长,这竿恁短。”云门举法住法位,可明长短即无长短矣。混不得,类不齐;因是因非;容是非乃能明是非,明是非乃能容是非。老子曰:“惟容乃公”,公则平。平则无心,无心则明。是即般若无知无所不知,今人捉着一个死无知、死无意,正寿昌谓东苑,莫落此大险坑者也。

  宰我最善言语之科,乃作痴问,此有妙于痴者矣。既以短丧逼出夫子于汝安乎,定万世之铁案,忽有设井有仁焉之铁橛子,旧说改仁为人,真痴人矣。夫子冷答四句,旨别有在。僧问赵州:“古涧寒泉时如何?”?曰:“苦。”曰:“饮者如何?”曰:“死”。会得此公案,即会得孔子答井仁公寒。

  有放心而不求,知字是人生第一方便门,放心如何去求?才一知则放心即回来矣。觉了随他放去,放去一觉即收,收放自如,则放如收,收如放,谓之如如可也,即以此为一橛可也,知此即是消而息,息而消,张弛、来往、代错、交轮之故尽于此矣。有心即放,无心亦放,牧牛亦妙在放牛,操则存,舍则亡,正是消息。世人以操、存为求放心,捉定不放,岂不苦杀!兜风网索,障水篱笆,沙里压油,枉费气力。存存者,正谓亡而存、存而亡。亡亡、存存,即曰无存亡;消消、息息,即曰无消息,可也。圣人婆心,只说半边话,即如善与人同,内亦有舍人从己之时,而只说舍己从人。盖世病在这一半,故须说那一半也。到得化境,人皆是己,即无人己;则舍人从己正是舍己从人处。放心即是收心处,亡亡即是存存处。未到此地,铁锤下楔,正不可少。即到此地,则如耳目手足于自己,以各各不相知之求,为不期然而然之知。非如今人,捉定个死空空,以为极则也。贪观百浪,失却手挠。面面东风,名无相相。女?告子葵曰:“守三日而外天下,七日外物,九日外生,而期彻,而见独,而无古今,而入于不死不生,名曰樱宁。”此中国之禅也。禅者时变也,斋戒慎独,洗心藏密;忽曰聪明睿智,神武不杀;此非金刚刀乎?杂卦特取中互之八而首拈大过颠也,大过送死不惧而终生以决,朝闻夕可,此非金刚刀乎?颜子而外,夫子不以轻语,而庄子颇窥见之。吾师提正真摩醢眼矣。愚谓《庄子》者,《易》之风也,《中庸》之魂也,禅之先机也,外字从退藏来,朝彻从朝闻来,樱宁从震、艮来。《天游》寓庸,庸,用也,通也,适得也。以刑为体,以礼为翼,果?有理,人伦相齿,原是知崇礼卑、戒慎神明之学。今参禅人多住见独境界,便捉此以逼人,不知真彻者天下古今具是独,而不贼泥土橛也。入道深浅、先后自有根缘,各各不同;岂能执定大黄将军家屠而户灭乎?老子虚心实腹,得一守中,尚嫌他死描艮背行庭之影本;必得鲲怒鹏从,鸠笑蝶化,方不是个死天死海,凿破中央,游南即北;不免诠解之曰:背即北也,北化南,则艮而时行,敦而??矣。小心坎一,原后天之始。大心乾一,返先天之终。习险者信中,知险者专直,总是以死善生,以危入微。阴符到手,原是阳符,物盗天地,即是子受父财,宝藏家珍,任凭挥洒;费而阴者有而无,中寓庸者息而游矣。使老、庄当事不得已而应,彼亦能为伊尹、为伯夷,岂便限他以柳下为委蛇耶!彼所谓委蛇者,金刚坚忍之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