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時只麼閑閑地。蕩蕩地。不依倚一物。長養成就。立處孤危。自然用處峭拔。等閑靠著。莫教略露些子。便乃坐斷天下人舌頭。縱饒佛祖。亦無奈何處。雖然。正覺山頭古有十二松。更須一一點過。一株不見。便是不了事。祝祝。

  示日本然上人

  我有一句子。未離日本。未跨船舷時。已是兩手分付了也。這裏劄得脚。便見大唐國裏無禪師。儻或遲疑。更要進前叉手道箇咨和尚。老僧不免向淨潔紙上重新塗糊去也。所以道無南北。弘之在人。果能弘道。則一切處總是受用處。不動本際而徧歷南方。不涉外求而普參知識。如是則非獨此國彼國不隔絲毫。至於及盡無邊香水海那邊更那邊。猶指諸掌耳。此吾心之常分。非假於佗術。然上人如是信得及。則逾海越漠。涉嶺登山。初不惡矣。

  示清藏主

  本色道流決欲究明此一段大事。非陰界中逐旋扭揑。逐旋安排。不二不四活計。是須天姿爽拔。志願堅確。從跂步時便有吞佛吞祖之量。不與千聖並立底氣槩。不拘得失。不顧危亡。只向未扃已前咬牙嚙齒。直下頓悟頓證。不留纖粟。如獅子兒哮吼一聲。壁立萬仞。又如烈火觸著便燒。不容近傍。正恁麼時。非但蕩去一切知見解礙。至於求絲毫頭佛法亦不可得。却向絲毫不可得處拈出一絲毫。揭示未學。轉化未化。轉度未度。豈不是大丈夫成就大丈夫事業耶。
  所以周金剛未出峽時。[祝/土]一肚皮骨董。充塞乎八萬四千毛孔。匝匝地。誰奈其何。及見龍潭。輕輕點發。便乃到底翻轉。和根拔却。向青天白日中撑開兩眼。突出一條白棒。佛來也打。祖來也打。超然獨立。如雷如霆。震驚寰宇。浩浩轟轟。至今未泯。豈小小哉。清藏主。本色道流。昔常爛遊大慈講席。深知非究竟學。於是焚舟南來。相從於乳峯。力究此事。憤憤之志。其於德山不復多讓。臨別。炷香袖紙求語。因書此段葛藤壯之。當如老德山發明獨脫底一解子。以救末運異見邪解之疾。其佗非所望也。

  示瑜上人

  至道無難。惟嫌揀擇。但莫憎愛。洞然明白。若端的一到明白之地。無有絲毫揀擇之心。亦不見有絲毫憎愛之相。廓然蕩豁如大虗空。無所障礙。然更須知有老僧不在明白裏。有般漢不識好惡。便乃踏步向前。却問既不在明白裏。又在什麼處。似此參究。驢年也未夢見在。若是俊底。鑑在機先。領於意外。八面玲瓏。逈然獨脫。又更有什麼在與不在。明與不明底事耶。
  瑜上人。天姿淳雅。萬里南來。尋訪知識。孜孜於道。久而不變。鄉信忽通。遽有歸寧之行。臨別。求語以為警策。祝之曰。決欲捉敗趙州。切不得向山僧言下尋討。

  示求堅上人

  道在日用。若滯在日用處。則認賊為子。若離日用。別討生涯。則是撥波求水。這裏絲毫及不盡。便成滲漏。十二時中觸途成滯。殷殷似有一物頓在胸中。如受鬼胎。未能分解。豈可自寬。所以古者探究箇事大不容易。莫非畢生盡世確志堅忍。須得一到大休大歇大安樂地。方為究竟。有若架千鈞之弩。除是不發。發則鐵鼓九重俱透。然後於六句外受用。了無一法可得。不與千聖並行。方為洒洒落落。真正了事衲僧也。其或不然。更向老僧語下咂啗。則成遞相負累矣。堅上人宜痛思之。

  示超如二上人

  古者道。密在汝邊。妙在轉處。誠哉。若轉不得動。為一切物刺著。眼盵瞪地擺撥不下。如衣壞絮。處荊棘林。輕輕轉側。即便惹絆。不得自在。若是箇脫灑漢。佗自不同。十二時中胸次閑閑地。蕩蕩地。不為佛法禪道玄妙語言之所籠罩。而於語言三昧海中不妨遊戲。所以因言顯道。因道立言。有何是非得失於其間哉。超如二上人。真廣南蠻無佛性者。頃甞相從於育王。今既旋鄉。告別於雙徑廨院。且將從上佛祖痛處恣意扭揑呈露於老夫之前。因思古人索鎮海明珠。直得無言可對。無理可伸。將古較今。何啻傾出一栲栳。無準有棒未暇打得。候再出嶺來。却得分付。二上人還甘麼。

  示受業覺上人

  動即影現。覺即冰生。不動不覺。飜身一躑。抹過那邊更那邊。不復回頭顧著。始得離倫拔萃。名為脫洒道人。儻或趦趄。未免墮在鬼域中而為魑魅魍魎。無有出離之日。須知此事實無奇特玄妙。要且只是洛陽谿裏有箇普豐院相似。若是其中人舉著。便知落處。老拙自幼出家。十八上行脚。到處橫草不拈。豎草不把。如今五十三也。依舊只是舊時人。初無奇特玄妙。吾姪自乳峯玉几五年相從。豈不知之。如今臨別。反持即庵賢屬法語一軸相呈。欲老拙復書一段於其前以為助道之要。何其特地耶。因見其誠意切切。於是信筆一揮。不覺盈紙。是則是。且道還有一箇元字脚麼。試點撿看。若言有。則埋沒吾姪。若言無。則辜負老僧。這裏撥得開。所謂金剛圈。栗棘蓬。吞透有暇矣。其或不然。更為下箇注脚。紹定己丑中秋後五日。阿育王山無準叟書于無異堂。

  示溥塔主

  世學一伎一能。若不得其要妙。則成常習。非伎能也。況學道乎。然學道是須得其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