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黃氏。夢沙門飛錫而至。既寤生師。九歲而孤。隨仲父茂上人。入雙徑山為童子。年十六。依虎岩伏公。試經得度。希白明藏主。自育王來。一見以法器期之。提誘辯詰。無所不至。且謂之曰。子氣銳甚。非佛性茂公。不足為子師。今在蘇之開元。曷往見之。師即謁佛性。佛性問云。近離何處。師云。徑山。佛性云。船來陸來。師云。二俱不涉。佛性云。汝安得到此。師便喝。佛性云。雖是後生。却堪雕琢。他日佛性又問。汝豈不是徑山來。師云。是。佛性云。山上有鯉魚。井底有蓬塵。作如何會。師云。和尚何處得此消息。佛性云。欽師因何猶被馬師所惑。師云。不可少和尚一分。佛性云。參禪須是此子方可。師乃掩耳而出。師自是前後際斷。疑情盡釋。動靜之間。無非妙用。繼往從東嶼海公於楓橋。東州永公於虎丘。二公皆一時宿德。名重東南。與師相扣擊。見師吐言。如青天白日。氣象鮮朗。了無染著。或謂擔荷正法。將於師是賴。師之聞譽。翕然聞於諸方矣。皇慶初。佛性被上旨。復居開元。四眾推師。為入院侍者。繼司藏鑰。居亡何。還栖徑山。虗谷陵公。從大仰來主其席。選師為後堂首座。江南行御史臺。具書幣延佛性。住建業之保寧。師與佛性。分座說法。臺之大臣。聞師提引。頂禮贊歎。謂得未曾有。天曆己巳。出世溧水之開福。元統癸酉。遷嘉興之本覺。一坐十春秋。帝師大寶法王。尤企師之道。賜以金襴法衣。及慈雲普濟禪師之號。湖之巨剎。有訟於行宣政院者。鑒察御史檄師讞之。師曰。吾林下人耳。豈能效法家之深刻哉。即日升堂檛鼓。退居寺之南堂。御史大夫高公特枉駕過師。謂之曰榮名。人之所尚。師何弃之如土芥耶。嘉嘆久之而去。至正乙酉。起應吳中靈岩之請。閱三年復歸隱南堂。未幾寺燬於兵。南堂亦不存。師處之怡然。祖灊念師無所栖止。謀於檇李亭之北三里。築室以居師。師不得已從之。即所謂慈雲塔院是已。師凡三坐道場。緇素瞻依。如逢古佛出世。香華供養。所至雲擁。師日以最上一乘。相與激揚。霆馳飈行。絕無留礙。其高者則纏縛頓解。一超直入。其下者則有所持循。而不涉末伽外道之見。利益所及。可謂鴻且愽矣。然於世相事為之際。亦未甞不經意。所蒞之處。棟宇壓者新之。器物闕者補之。侵疆之久者歸之。早夜孜孜。唯恐有不及。辛丑之夏。江浙行省左丞相康里公。遣使者起師。將使領大伽藍。師堅臥不動。作三偈酬之。有軒蓋林中不得來之句。丞相知其道高。不敢強。師日坐松雲間。如出水蓮華倚風獨笑。而不知老之將至。其參學祖杲請續雪竇拈古之作。師初峻拒。已而曰。道本無言。然非言不足以顯道。為著一百則授之。一旦感微疾。默而不言。方索筆書偈云。七十六年。無後無先。聖凡情盡。明月中天。適通守陳公時來候疾。謂師曰。和尚東南大法幢也。時既至矣。能無一言啟迪我輩乎。師瞪目大笑。聲振百步外。遂泊然而逝。闍維之夕。送者幾萬餘人。無不摧慕。嗚呼。若師者可謂一代之偉人者矣。師慈和粹冲。不立城府。接人渾在春風中。遇事有不可為。輒萬夫不能奪。然惓惓於大法。唯恐其失墜。方佛性續修宗門統要之書。師力勸同袍良猷相成之。至今盛行于世。師世壽七十有六。僧臘六十。度弟子若干人。其參學門人。分燈海內者若干人。夫自教外有別傳之旨。竺乾聖人心法。授之東土諸師。歷年既多。不能無弊。至於宋季。纖巧卑陋。厭厭如欲絕之人。生氣殆盡。橫川珙公特起於衰微之際。如大獅王哮吼一聲。百獸為之震掉。君子謂之佛道中興。橫川示寂。佛性以偉特之量。紹而承之。佛性入滅。而師以慧辯之學。演而昌之。三世之間。重徽疊照。揭日月於中天。作舟航於東海。猗歟休哉。向使橫川無賢子孫若師者。出一再傳間。或失其真。未必光明俊偉若斯之盛也。濂雖不敏。竊獲師三會語觀之。益知叢林所評。辯才無礙類妙喜。機鋒峻拔類德山雲門者。當可信不誣也。於是備書師之群行。勒諸堅珉。而復述伽陀一章以贊之。其辭曰。
  大哉諸佛涅盤心  徧覆三千大千界  迦葉拈華微笑間  三際洞然一時了  菩提達磨流真丹  掃空義學一不立  此如長空孤月朗  萬水千山皆見月  此如空谷傳音聲  欲覓其蹤無處所  此如春行大地中  物物生成匪雕刻  是為如來光明藏  諸相無不具足故  更無一相之可見  大法久傳弊則有  厖襍叢濊可怖駭  流入末伽外道類  橫川起執摩尼珠  放五色光照群有  銷彼黑暗如紅日  佛性繼之得真印  九逵雖異車轍同  伊誰振錫乘願輪  托胎直至大雄山  中吳一見即相契  水陸二塗俱不涉  及至機鋒相觸時  如逢金剛王寶劍  掩耳急走無留行  自茲出語絕功用  無邊功用總現前  初無一事可指名  三坐道場振法音  海潮東來極澎湃  無敢舉目睨視者  時來欲入般涅槃  示以一默顯法相  默中有聲如怒霆  大笑直振於林木  有因音聲而入者  亦可直到解脫門  矧於聲聲未甞聲  方信無聞無不聞  圓光浮空共盤旋  設利纍纍向空聚  窣堵波中藏靈異  天龍八部共護持  達磨之道大以彰  豈非法力所攝故  大風則止有縣讖  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