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五六次,得溏薄之黑粪,粪后得水,能起坐,调理而愈。独怪近世医家遇虚羸之体,虽大实之证,不敢竟用攻剂。不知胃实不去,热势日增,及其危笃而始议攻下,惜其见机不早耳!

【按】王季寅先生作《产后之宜承气汤者》篇曰:产后虚证固多,实证间亦有之,独怪世医动引丹溪之说,谓产后气血双虚,惟宜大补,虽有他证,均从末治,执此以诊,鲜不贻误。余友王百安君于月前治一郭姓妇人。该妇于双产后,发狂见鬼,多言骂詈,不认亲疏。其嫂曾被其掐颈,几至惊毙。家人因使强有力者罗守之。遂延王君往诊,车至中途,病家喘急汗流奔告曰,病者角弓反张,口吐涎沫,现已垂危,后事均已备妥,特询还可医否?如不可医,毋徒劳先生往返也。王君答以果系实症,不妨背城借一,或可挽回,然未敢必也。及至病所,见病人反张抽搐,痰涎如涌,诊其脉,数而疾,因病者躁动,未得细诊。询以恶露所见多寡,腹中曾否胀痛,二便若何,该家惊吓之余,视病者如虎狼,此等细事全无人知。王君以无`凿左证,力辞欲去。病家苦求立方,坚不放行。王君默念重阳则狂,经有明文,加以脉象疾数无伦,遍体灼热,神昏流涎,在在均露热征。

其角弓反张当系热极成痉。综合以上各点,勉拟下方。生石膏四钱,知母三钱,寸冬三钱,川连三钱,条芩三谈,阿胶三钱,白薇三钱,生地三钱,半夏三钱,木通三钱,只壳三钱,生军三钱,粉草一钱,竹叶三钱。一剂,痉愈,躁动略安。

复延往诊,病者固拒不令诊脉,询以大便情形,据云水泄挟有燥粪,遂为立大承气汤加桃仁丹皮,嘱其分三次灌之。如初次服后矢气,便为对证,可将余药服下。

次日,病家来云,躁动若失,已能进食,惟仍狂言不寐。遂处下方:川连、炒d子、条芩、杭芍、阿胶、云苓、茯神、远志、柏子仁、琥珀、丹皮、当归、生地、鸡子黄。据称服后熟睡竟夜,此后可以无虑。其母因其灌药艰难,拟令静养,不复服药矣。似此病症,若仍以产后多虚,妄用十全八珍,或生化汤加减,岂不促其命期耶?(录《医界春秋》)按本证初起,似属桃核承气汤证,或竟抵当汤证。

仲圣曰:其人如狂,但少腹急结者,乃可攻之。又曰:其人发狂者,以热在下焦,少腹当满是也。此二条,如狂与发狂异,急结与满异,是其辨也,迨后角弓反张,当为大承气汤证。仲圣曰:卧不着席,脚挛急,必齿介齿,可与大承气汤是也。最后,狂言不寐,亦如仲圣所谓心中烦,不得卧,黄连阿胶汤主之之证。故用药近似,即可以起死回生。呜呼,此仲圣之所以为万世法也!此证甚剧,亦属产后,引之可与吾师原案互证。

曹颖甫曰:产后宜温之说,举世相传,牢不可破。而生化汤一方,几视为金科玉律,何怪遇大实大热之证,而束手无策也。大凡治一病,必有一病之主药,要当随时酌定,不可有先入之见。甚有同一病证,而壮实虚羸之体不当同治者,此尤不可不慎也。

阳明大实

陈左住马浪路十四岁初诊八月十七日发热有汗,阙上痛,右髀牵掣,膝外廉痛,时欲呕,大便不行,渴饮,舌苔黄燥,腹满,脉滑,阳明证备,于法当下,宜大承气汤加黄连。

生锦纹军四钱后入枳实四钱中朴钱半芒硝三钱冲服淡吴萸五分细川连二分二诊八月二十日拟方下后,但见燥矢,脚上仍痛,时欲吐,痰多,是阳明燥气未尽,上膈津液化为痰涎也,宜小半夏加硝黄。

制半夏四钱生川军二钱后入芒硝钱半冲生姜五片

【按】若仍用大承气汤加重厚朴,似亦甚佳,因厚朴并能去上湿也。

三诊八月二十二日进小半夏合承气,下后,热除,痛止,知饥。经食煮红枣六枚,顿觉烦闷,夜中谵语不休,甚至昏晕。此特下后肠中燥热上熏脑部,而又发于下后,要为无根毒热,不足为患。夜不能寐,当用酸枣仁汤加减。

酸枣仁五钱辰砂五分潞党参三钱知母三钱天花粉一两生姜三片红枣三枚

【按】本汤之用,似不得当,盖此时热势方稍稍受折,转瞬当复炽。观其仅服红枣六枚,即转为谵语昏晕,不可终日,可以知矣。酸枣仁汤功能安和神经,使人入睡,为病后调理之良方,而不宜于此热势嚣张之时,故服后少效,宜其然也。或者当时病家见两服硝黄,遂惧病者虚脱,故乃恳师用此似较平稳之方欤?四诊八月二十三日拟方阳明之热未清,故尚多谵语,阙上痛,渴饮,宜白虎汤加味。

生石膏八钱知母四钱生甘草二钱天花粉一两洋参片五钱滑石六钱粳米一撮牡蛎二两生打先煎五诊八月二十四日服人参白虎汤加味,渴饮,阙上痛定,夜无谵语,今尚微渴,饮粥汤便止,仍宜前法。

生石膏一两知母三钱生草三钱天花粉一两北沙参八钱潞党参五钱块滑石一两左牡蛎二两先煎拙巢注:此证不大便二十余日,始来就诊,两次攻下,燥热依然未尽。予所治阳明证未有若此之重者,自十七日至今,前后凡八日,方凡五易,始得出险。

此与三角街吴姓妇相似,盖郁热多日,胃中津液久已告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