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是寒湿当令,而且湿特别重,有点像春天,只有春天才这样潮湿。前几天看过三个病人,一个是上腭的恶性肿瘤,一个是坐骨神经痛,一个是胃痛,三个病人我都用的同一张方,就是《和剂局方》的五积散,结果除恶性肿瘤的这一例因特殊的原因没能服药以外,其余两例都有不错的效果。三病不同而治同,这叫作“异病同治”。其实,既然治同,那肯定有相同的因素,这个因素就是气宜。因此,气宜把握好了,病机就容易审察清楚,病机清楚了,治疗的方案就很容易制定出来。这实在是临床上一个很方便的法门。上述这例恶性肿瘤的病人年纪只有 26岁,看上去气色很差,自觉症状不多,只有头胀,微咳(已肺部转移)。切脉右弦滑,尺涩,左脉沉细,不耐按。舌淡暗,苔白水滑。像这样一个病人我们怎么去思考呢?再一看他前面服用的药,都是大量的半枝莲,白花蛇舌草。所以,我首先给他一个建议,就是马上停用这些药物。半枝莲、白花蛇舌草这些都是清热的药,如果真是热毒结聚的肿瘤,那当然用之无疑,用后确实会产生抗癌作用。但,如果是寒湿凝结的肿瘤,像上述这例病人,那再用清热的药就等于助纣为虐了。碰到癌症病人你就想到要用半枝莲,你就想到要抗癌,那你在走“对病欲愈”这条路,你是西医,不是中医。中医就要讲辨证,有是证才用是方。《内经》讲:寒者热之,热者寒之。这是必须遵循的原则。如果是寒性的病,就应该用温热药,不管你是肿瘤还是什么。上述这个病人初次发作是在 1994 年,1994 年是甲戌年,甲为土运太过,戌为太阳寒水司天,太阴湿土在泉。这样一个肿瘤病人,你很难说清他是那一天发病,他的发病界限你很难像感冒那样用天来界定。所以,这个年的框架就显得非常重要。我们知道 1994年的“年之所加,气之盛衰”主要是寒湿为盛,尤其是湿为盛,他这个病为什么不在1993年发作?也许 1993 年这个癌肿已经在孕养。它为什么一定要在 1994年爆发出来?可以肯定,1994年这样一个年运,它的六气变化对这个肿瘤的发作很有帮助,是这例肿瘤爆发的助缘,所以,它就在这样一个特殊的年运里引发出来。我们再看今年,今年是庚辰年,司天在泉同样是寒水湿土,这就给了我们一个提示,这个病跟寒湿有关。说明寒湿这样一个气肯定对他的内环境不利,对他的免疫系统不利,相反的,对这个肿瘤很有帮助。大家想一想,这个“年之所加”重不重要呢?确实很重要。如果再参照舌脉,舌脉也跟这个相应,那病机就肯定了。所以,这个病你别管它是什么,你就从寒从湿去治疗,去掉这样一些对肿瘤有利的因素,去掉这样一些对机体不利的因素,即便它不好,至少也不会助纣为虐。在讨论病机的开始,黄帝就提出这样一个问题:“夫百病之生也,皆生于风寒暑湿燥火,以之化之变也。”这里提的是百病,就是众多的疾病都受这个因素影响,没有说肿瘤例外。肿瘤也好,其他疾病也好,都受这个大环境的影响,都受这个六气综合因素的影响。你只要弄清楚这个因素,然后设法阻断它,改变它,那显然会对这个病的转归产生有利的影响。从这个角度去看,为什么五积散不能抗癌呢?五积散一样能抗癌!但是,大家就不要用它去做课题、搞实验,作出来也许没有结果。这样很多人又会对中医失望,说中医不科学,不能普适,不能重复。其实,不是中医不能普适,不能重复,而是你的这个做法根本不可能重复。五积散针对的是寒湿这样一个因素,对于寒湿,五积散是普适的,是可以重复的,如果你用它对付其他的因素,这个怎么能普适?怎么能重复?就像抗菌素它只能对细菌普适,现在你要它对病毒也普适,这个可能吗?可是现在中医的科研就是这么一个情况,拿着抗菌素去治病毒,治不好,反而怪抗菌素不好。自己错了,反而怪别人,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现在大家看杂志,看到最多的一类文章就是用某某方或某某法治疗某某病多少例。这个例数不能少,少了做不了统计处理,而说实在话,临床哪有这么多同类因素引起的同一种病呢?没有怎么办?那只有让风马牛也相及。这样的做法,这样的研究态度,着实令人堪忧。而我们的科研部门,我们的杂志所制定的这些政策,却对上述的歪风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病机这门学问是中医的大学问,前面我们只略说了“诸风掉眩”这一条,那么,还有“诸痛痒疮,皆属于心”,“诸湿肿满,皆属于脾”,“诸暴强直,皆属于风”呢?这些也是一样,大家可以用同样的方法去逐条地剖析。反正这个前提它给你定死了,把这个前提作为中心,围绕这个中心,按照上述这些原则去搜寻,就一定能够查出实据。等到你将十九病机烂熟于胸,将搜求的方法烂熟于胸,你去治病就会左右逢源。

3.抓主证,识病机

临证何以察机,以上的这些方面非常重要,这些都是经典的教证。其次的一个方面就是“抓主证”,抓主证是刘渡舟教授提出来的。刘老是伤寒界的权威,人称北刘南陈,这个“北刘”就指的刘渡舟,“南陈”则指我的导师陈亦人教授。刘渡舟教授有部书叫《伤寒论十四讲》,这部书的篇幅虽然不大,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