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欺。大药不求争得遇,
遇之不炼更迷痴。盖年老养生之道,不贵求其充,当以前贤破幻之诗洗涤胸中忧结,而名利不
苟求,喜怒不妄发,声色不因循,滋味不耽嗜,神虑不邪思。无益之书莫读,不急之务莫劳。
三纲五常现成规模,贫富安危且据见定。邵康节云∶美酒饮教微醉后,好花须看半开时。又云∶
爽口物多终作疾,快心事过必为殃。与其病后求良药,孰若病前能自防。又诗云∶虑少梦自少,
言稀过亦稀。帘垂知日永,柳静觉风微。但看花开谢,不言人是非。何须寻洞府,度世也应迟。
庞居士云∶但愿空诸所有,慎勿实诸所无。余亦有诗云∶世人用尽机关,只为贪生怕死。我有
安乐法门,直须颠倒于此。晋有祁孔宾夜间读书,忽闻窗外云∶祁孔宾,隐去来。修饰人间事,
甚苦不堪偕。所得未毫铢,所丧如山崖。晁文元公《法藏碎金》云∶众所好者,虚名客气,见
利羡财。予所好者,天机道眼,法要度门。又云∶观身无物,从幻化缘生;观心无物,从颠倒
想生。又云∶身有安全败坏者,事之报也,即世而可见;性有超升沦坠者,行之报也,异世而
不知。譬如形声之有影响,必然之理也。又云∶人有疾苦,或多偶尔。非固所作,无如之何。
历观纪化之躯,而有甚于此者,能推此理,足以自觉。又云∶仕宦之间,暗触祸机。衽席之上,
密涉畏途。轮回之中,枉入诸趣。古人云∶心死形方活,心强身即亡。《金刚经》云∶何降
伏其心川。《老子颂》云∶你喜我不喜,雁飞思塞北。莺忆旧窠归,秋月春花无限意,个中只
许自家知。虚净天师云∶灵台皎洁似
冰壶,只许元神里面居。若向此中留一物,平生便是不清虚。老子云∶虚其心,实其腹。是
皆融智能,黜聪明,而宅天和,以却百邪者也。岂比夫三千六百傍门小法,加之于万境煎熬之
心,而头上安头,又以金石草木刚烈之剂,饵之于丧津枯涸之体,而求补益哉?历观前人以不仁
成家,以仁而保家者有之矣。如以不仁而得,复以不仁而守者,祸不旋踵也。《晋书》传云∶
石季龙僭称帝号,发近郡男女十六万,车十万乘运土筑华林园。扬州送黄鹄雏五,颈长一丈,
声闻十余里,泛舟于玄武池。命子石宣祈于山川,因而游猎,乘大辂,羽葆华盖,建天子旌旗,
十有六军戎卒十八万,出自金明门。季龙从其后官升凌霄观望之,叹曰∶我家父子如是,自非
天崩地陷,当复何愁?但抱子弄孙日为乐耳。宣所过三州十五郡,资储靡有孑遗。季龙复命子
石韬亦如之。出自并州,游于秦晋。宣素恶韬宠,是行也,嫉之弥甚。于是相图之计起矣。
俄而,宣使刺客杀于佛舍,又欲谋不轨。事发,季龙杀之。季龙既死,其后歼焉。呜呼!季龙
之富贵而不足恃,而今之碌碌者十百之帑,又奚足以作威福而造业因哉?余虽枯槁幽栖,而衣
冠出处未尝用馊馅故事,以孔子之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故托佛以言性耳。佛云∶一切山河
大地皆从如来性流出,然则佛之一字乃一切有情之觉,灵也。实为大罗空劫先天之祖气,即
元始天尊是也。人人皆抱此灵而不自觉,故佛经云∶一切众生本来成佛,以不觉,故名曰众生;
以觉,故名曰佛。今之地狱变相,乃唐太宗以入冥境界,命宰相阎立本图画以示人。余少年滑
稽之时,未尝不在笑淡之下。一日在外,因病困极,恍惚所见,与吾家骨肉所梦同日境界因缘
无有少异,遂绝口不敢戏谑。后读史传语录文本,始知近代以来王公卿士于佛书中获大安乐者
不可枚举。故韩昌黎排之至甚,而终得法于大乘;欧阳文忠公恶之如雠敌,而又号为六一居士。
岂非自有所得而翻然而改者欤?悲夫!世人不明佛心而溺于佛事,故粱武帝之祸,侯景至而不
知;秦始皇欲仙,徐福去而不返。况夫琐琐胜事,而能胜其业障乎?夫业障之心,以酒为浆,
以妄为常,念念迁谢。昼夜呼吸一万三千五百息,一息脉行三寸,元气周身,脉行八百一十丈,
寒来暑往之诱,物迷神明流之远矣。养生之士以此为主,则是认贼为子,岂不谬哉?故岐伯
曰∶出入废则神机化灭,升降息则气立孤危。《易》曰∶精气为物,游魂为变是也。昔有二
人就余以辩生死事大者。一曰∶人之有生也,赋性于
天,养命于地,百年之身,仁义而已。及其终也,清魂归天,浊魄归地,夫复何疑?一曰∶人
之生也,以生为我,以得为强,以妄为常;虫秽之仓,愁虑之囊;或为之让,或为之攘,均为之
孳孳。一名残忍,一名忠良。拘之则心目外寇,纵之则血气内戕。欲持其要,莫知所长。业识
茫茫,一息不来,乌知其何往?余各以一诗遗之,其一曰∶原始要终理不讹,四非庄敬怕蹉
跎。平生不践中庸地,一曲阳关没奈何。其二曰∶超凡一句绝商量,说破教君笑断肠。一切顺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