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一张姓暮年而生一子,年十三岁矣。因暮年老人中风,请余延医,见其子出迎,而
步履甚难,问其故,则曰∶近日忽患腿痈,旦夕疼痛,已请外科调治数日,俱云∶势难
消散。出脓得两月收功,余见身体浮胖面色 白,已知暮年所得,先天不足矣。再诊
其脉,六脉沉细而微,复视其肿,则右腿肿胀已极,色白而冰冷,余思《经》曰∶气血
不和,留结为痈,今吾使气血既和,而无留结,则痈何自而成?令以昨进乃父之八味
汤,加牛膝、杜仲各二钱,食前服之,病家幸最莫逆,余言是诺,一剂之后,腿即温
暖,而肿痛减半,再剂而全退,三四剂后,足力如故,步履如常矣。
吏部考功司正郎河南张老先生,性禀端方,居官清肃,原任作令临潼,适当吴逆叛
乱,文兼武备,旦夕焦劳,遂得怔忡耳鸣诸症,疗者均以痰治,涌出痰涎斗许,复用滚
痰丸饵,痰势虽清,精神内夺,继而逆寇汤平,行取擢列铨部,兢兢办事,殚心竭力
历有年矣。忽于辛未七月十二日正当衙门办事,卒倒僵仆,痰涌鼾 ,目窜口开,手足
强直,自汗如雨,仓卒抬至私宅,医者病家俱谓断无生理,而危在顷刻也。值礼科王老
先生探视,见其势甚危笃,力延余视,按其脉则六部皆豁大无伦,验其候脱势已具八
九,实刻不容缓矣。乃立一方,人参三两、白术二两、附子五钱、煎浓汁大半碗灌之,
令其照方日三剂,夜二剂,按时进之,以补接虚脱之势,服后脉气渐敛,身热渐和,溃
汗渐收,次日仍用前方,日二服,夜一服至三日诸症渐减,但僵仆不省如故,余曰∶此
工夫未到,故标症稍平,而失散之本,元神气未能归复也。不可少缓,仍照前方日二夜
一。凡饮药后,必灌浓米汁半钟,以保胃气,以助药力,或有劝人风药者,余曰∶保
之不暇,敢散之乎?或有劝加痰药者,余曰∶补之难实,敢消之乎?更有劝人清火之
药者,余曰∶此尤误也。元阳欲脱,挽之尚恐不及,敢败之乎?余之重用白术、附子
者,既壮人参培元之力,而消痰去风息火之义,已在于中矣。倘稍涉标治,则峻补之力
中,反寓攻克之性,补性难于奏功,克削易于见效,走泄之窦一开,虚症蜂起,势益难
矣,违众勿用。凡三日所用人参,计共三十五两、附子共享六两、白术共享二十四两,
直至三日晚间,忽能言语,稍省人事,索粥半碗,进食而睡,其 鼾目窜诸症仍在也
于四日早晨立方,早间阳分用大补心脾气血之药,如枣仁、当归、白术、芍药、茯神、
远志、人参、肉桂、五味之类,下午阴分,正用八味汤,冲人参浓汁服之。如是加减出
入,至六七日后,诸症渐平,饮食渐加,每日人参尚用四五两,后数日早晨,用生脉饮
送服八味丸之加牛膝、杜仲、鹿茸、五味子者四五钱,日中加减归脾与八味汤,照前并
服,日渐轻强,饮食倍进,不逾月而起。始终风药如天麻、羌独、痰药如橘红、胆星、
筋药如钩藤、秦艽,并不入药,不驱风而风自除,不消痰而痰自解,不舒筋而络自活,
精神饮食,较前更壮,正书所谓正气得力,自能推出寒邪,故凡治危笃症候,全在根本
调理得力,自然邪无容地。先哲云∶识中标只取本,治于人无一损也。
山东李相国,始为浙省督台,当耿逆叛乱,亲率军旅,驻节衢州,不避寒暑矢石,
得以灭逆功成,保全浙省,皆一人之力也。及应召初为冢宰,左臂强硬作痛,上不能至
头,下不能抚背,医皆以为披星戴月,风霜有年,通作驱风活络而不愈,且大便圆如弹
子,督台以书有粪如羊屎者不治,隐以为忧招余延医,按其脉,六脉大而迟缓无神,余
知其中气久虚,所以荣卫不能遍及,肢末乃有偏枯之象,岂风霜之谓欤。若果向年风霜
贻患,岂止半身独受哉!至如便如弹子大而圆,亦系中气虚弱,命门火衰,以致营运
不健,转输迟滞,所以糟粕不能连接直下,任其断断续续,回肠曲折,转转濡滞,犹蜣
螂之弄丸,转转成圆,故虽圆而大也。岂若关格之病,脏腑津液燥槁。以致肠胃窄细粪
黑,而小如羊粪者,然只宜空心吞服八味之加牛膝、杜仲者,以培其本,食远以加减归
脾加甜薄桂以壮其标,元阳中气一壮,则行运乃健,大便之弹丸可无见矣。气血充足,
自能遍及肢末,不治臂而臂自愈矣。按服而痊,精神更倍。
司农蒋老先生,向来脉气寸强尺弱,故服八味丸,已有年矣。无如劳心太过,药力
不能胜其君主妄动之火,余南还时,闻司农于九月间鼻衄大发,调理虽愈,不能节劳,
故阴道未能平复,嗣后口渴殊甚,饮汤水如甘露焉。虽数十杯不足满其欲也。余次年入
都,劝其大为壮水主之,佐以引火归原之饵,则木升火降,消渴之热自除,变生之症
可休,奈视为忽略,虽服数剂,口渴略减,即停药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