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鬼道士架子到大哩?我来趣他一下。
小犬嫌路窄,
  元阳想:他打趣我哩,我必定要还他一句——
大鹏恨天低。
  刘驸马一惊:这个鬼道士可能来头不小!但还要跟他比才,两人就你一句我一句地比起来了。
刘:我是青峰白玉石,泼水不进。
元:我带朱砂红丹果,点石成灰。
刘:吾乃老君炉中火。
元:我搬黄河水来浇。
  驸马公比不过他,就喝道:“鬼道士,为何进门不行礼?”元阳说:“驸马公,你要我行官礼、行佛礼、还是行道礼?”“鬼道士,官礼怎样?”“驸马公,你白虎公堂坐坐好,恐怕吓得你要倒。论官礼,你大不了是个皇亲国戚,占了皇上的光,吃点太平粮,你没有生杀大权。我呢?
父亲是当朝文宰相,母亲是皇封正夫人。
我们拍拍肩膀一样高,无须对你把官礼行。”
  驸马问:“佛礼怎说?”“佛礼呀,我与观音姊弟相称,十八尊罗汉与我结拜兄弟,我对你也没有佛礼可行!”“那道礼呢?”“论道礼呀——
三官大帝是我先生,我是元阳小真人。
你驸马见我要下拜,跪请我真人进府门。”
  驸马说:“你这个鬼道士,说话不从心上发,信口乱塌。你怎晓得我这白虎公堂好坐不好坐?三天之前东门外面有个举人在这堂上坐了一歇,回去就头痛发热。”元阳走上去一坐,巍然不动,稳稳重重。这遭驸马更加不敢小看他了。停了一歇,驸马又问:“道人,你既是宰相之子,为什么头发这么长,像个死囚犯?”“驸马公,这就是你的无知了。我是带发修,终生不剃头。
耳披青发长念佛,留个沙门那摩头。”
  “道人,你既是宾州人氏,还没有通名报姓呢?”“哦,你要问我名和姓,我不是无名少姓人。
现住北极陀罗国,我名就叫‘度众生’。”
  “你这个鬼道士,你晓得我属牛,有意来侮辱我,度我这属牛的中牲哩!”元阳说:“我不是将你比作中牲,我是度众生。众者是众多的人也。”元真十问十答,九问九答,驸马挨他缠得没法。就喊:“梅香,替我到厨房里弄点素茶素点,让他吃了好早点走。”梅香就想了:驸马爷也是欺善怕凶,三天前有两个道士拙口钝舌不会说,挨驸马爷一吊,对家溜得蛮哨。今朝这个道士有张能说会道的嘴,还骗到一顿吃哩。驸马公又对安童说:“替我称点银子给他,让他早点回家。”安童说:“驸马爷,三天之前来的道士挨你一吊,银子也不曾弄得到,今朝怎舍得给银子这鬼道士的?”“安童,我有这样的好处待他?出家人是不爱财的,我今天要试试他。
他如果受了我的银,我磨磨钢刀杀道人。”
  一歇辰光,安童将五十两银子用钱盘托到高厅。“道人,我家驸马公有五十两银子送把你,说你山遥路远,让你好早点打转。”元阳说:“银子我不要。你家驸马公说我出家人不好爱财,我如果拿了他的银子,要挨他杀的。”安童把这话回禀驸马。驸马说:“你们这些冤家,这两句话怎好去告诉他?”“啊依喂,老爷,我气总不曾叹,不晓得这鬼道士从哪里听到的。”
主仆两个正谈论,公主娘娘早知闻。
  公主娘娘多时不见驸马上楼,就问彩女。彩女说:“娘娘,今朝驸马爷遇到一个厉害的道士,同驸马公辩嘴,驸马还辩不过他哩。
你如不去帮驸马爷,就怕他今夜不得上楼门。”
  众位,按规矩公主娘娘是不轻易下楼的。她要是不下楼,又怕驸马爷对出家人胡来,所以——
她急急忙忙下楼门,一帮彩女紧随身。
  驸马见公主一到,立即起身相迎。驸马对公主把嘴一撇,公主对驸马开口一笑,也不理睬元阳。
  元阳说:“你们两口子到合得蛮好,恭贺你们。
恩爱不过小夫妻,未曾开口笑眯眯。
随你夫妻多恩爱,阎王一到两分离。”
  公主一听,道人话中有话,也不生气,反而叫梅香倒杯香茶给道人解渴。梅香连忙把香茶捧来,元阳真人又说了——
公主送我一杯茶,茶杯里面泛兰花。
驸马把你当珍宝,出家人当你是烂冬瓜。
  梅香说:“公主,此人可识抬举?你好好赐他一杯茶,他反过来将你比作烂冬瓜。”元阳说:“要我把你比作好冬瓜也容易的。
头上去掉两枝花,换掉罗裙穿袈裟。
陪我元阳去修道,功高德满坐莲花。”
  公主说:“我陪你这鬼道士出家?”元阳说:“不是陪我出家,是学我吃素修道哇!”刘驸马挨他一羞,这个面子哪里肯丢?但又没得办法对他,就跟他扯淡,出难题他答。“道人,提到修道,我倒要问你:你晓得我们前世里是底高人投来的?”元阳说:“你取杯净水来,我只要用净水对屏风板上一喷,就现出你们夫妻原身,看见你们前世里究竟是底高根。”“安童,去取水。看这鬼道士变底高鬼?”元阳真人得到净水一盅,大显神通——
吸口法水喷一喷,屏风上现出两个人。
也是一男并一女,一个尼来一个僧。
  元阳说:“驸马公,这就是你们前世里的样子,望望可像?”驸马公一望,他前世里是个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