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校尉官可是要锁老太师?不是的。金丞相是四大金刚的帽子,城隍老爷的胡子——碰总碰不得。他们只是用紫金链子做个锁人的样子,对轿子四周一箍,中间绕个扣,拦门一把锁。张千说:“恭喜老太师万福,这叫鹦哥衔索。”
丞相坐在轿子内,恨不得气死又还魂。
只为儿媳人两个,鹦哥衔索入朝门。
  来到午朝门口,陈龙、赵虎看住轿,张千、李万上殿见驾交差。
万岁听见金宝到,撞钟击鼓召众臣。
  天子出赦文一道,释文一纸,赦文到刑部赦出王乾上金殿;释文到午朝门外释放金宝入朝。王乾走进午朝内,看见金宝坐在朝房,脸上青胖,像个五殿阎王。王乾上前双膝一跪,叫声:“老太师!
我们亲翁对亲翁,不是冤家对头星。
今朝皇上审御状,你要让我二三分。”
  金太师一看,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用脚一梗,王乾对旁边一滚。太师大骂:“哪个是你亲翁?
既看亲翁情和面,何必告我见当今。
金殿上面来对审,决不饶恕半毫分。”
  这叫钉头与秤勾,钝斧头遇到硬木头,死黄泥遇到秃犁头,破畚箕遇到坏扫帚——
黄鼠狼遇上呲嘴狗,前世里冤家与对头。
  张天官一见,“门生哎,你何苦啊!真是烂障好扶,烂汉难帮,你与他已经做成冤家结成仇,还在长他的威风,捧住他下巴撼?不要怕,到殿上你是原告,跪他的上首。”众朝臣站在两边,王乾跪在金宝的上首。金太师一见,干脆立而不跪。万岁问:“王乾,你有多大的官职,竟敢跪在太师的上首?”六部大臣一齐启奏:“我主万岁,今朝执审御状,不分官职大小,只论原告被告,理应原告在上,被告在下。”万岁一听,不好再赘。
东边跪的王太守,西边跪的金大人。
  天子拉不下情面,有心袒护金宝。他不先问原告而问被告。叫声:“金爱卿,你家亲翁告你私杀儿媳,可是事实?说与孤家听听。”金宝爬上一步:“我主万岁哎,
麦芒挑刺肉也疼,哪肯钢刀割自身?
虎毒尚且不害子,我哪肯将儿媳丧残生。”
  天子朝东边一看:“王乾,你亲翁说的不错,谁肯杀亲生儿媳,你有何说?”王乾一听,对那一定。
王乾跪在金殿上,默默无言不作声。
  金宝趁热打铁,又奏道:“万岁,王乾告我私杀儿媳,是刀剑为凭还是血迹为证,有何见证?诬陷好人是有罪的。”天子对王乾说:“你亲翁说得有理,你告他私杀儿媳,如拿不出凭证,该当何罪?”王乾一吓,更加想不到话说。
王乾吓得两腿抖,就像鱼胶粘嘴唇。
  金宝见势又紧追一步:“万岁,王乾诬告是实,请万岁作主。”天子大怒,拍动“镇山河”:“大胆王乾,你还有何说?”张天官在旁发躁,急得心肺直跳——
不好了,十成情理他说不出,谎告御状罪难逃。
  于是张天官咳嗽一声,衣袖一动,袖管里露出一点梅红纸。王乾一见,顿开心窍。随即跪上一步:“启奏我主万岁,我告亲翁私杀儿媳——
没有别的中和证,有他亲笔告示可为凭。”
  万岁说:“告示何在?”王乾说:“万岁呀,告示附在状子后面。”但万岁还是袒护金宝。便问:“金爱卿,这告示可是你写的?”金宝只要说声不是,万岁也就不追究了。但金宝晓得,八张告示中有一张是他亲笔写的,其它七张是他的能作安童誊的。他又不知哪张告示被王乾揭下附在状子后面,如果他的亲笔一张在万岁之手,又怕万岁识得他的笔迹,弄不好要犯欺君之罪,遭满门抄斩。
金宝他左也难来右也难,好像鱼骨卡在上腭间。
  天子一看,心里想,我也护不住了。但还想提醒金宝:“你亲翁揭的告示,倒底可是你写的?你应该说一声呀!”金宝说——
万岁呀,说我打来未动手,说我杀来未动刀。
我实在不曾杀儿媳,儿媳逃走是真情。
  万岁问:“怎样逃走的?你从实讲来!”“万岁,三年前儿子金福逃走,三年后——今年,媳妇不见。”万岁对王乾说:“金家并没有私杀儿媳,而是三年前逃走一子,三年后逃走一媳。你还有何说?”王乾叫声:“万岁,金丞相的口供与他写的告示不符。这张告示上说:‘黑夜盗库金银,买嘱安童,带妻逃走。’依他说,是一次逃走的,依我说是一次挨杀的。格么,是逃是杀,他在要还人,死要还尸,埋入土中,要还坟墓。伏乞万岁明鉴!”
  万岁想想这话有道理。随即对金宝喝道:“金宝,金宝,你胆倒不小!
你口供与告示不相同,是逃是杀说不清。
自己儿媳总管不好,枉吃俸禄到如今。”
  天子大怒,立即吩咐左右殿官,将金宝摘去纱帽,剥下蟒袍。
官职削得干干净,永世不要他入朝门。
  天子又问金宝:“你犯下杀子害媳嫌疑罪,是愿责还是愿罚?”“万岁,愿责如何,愿罚怎讲?”“愿责,四十皇封御板;愿罚,一千两银子。”金宝叫声:“万岁呀!
罪臣年老责不起,愿罚千两雪花银。”
  万岁问:“何时交银?”“万岁,我不晓得御状输绝了气,随身未带千两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