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首相陶大人。
  众位,凡是被刀杀之鬼,总是把头拎在手里,不肯丢开。陶首相夫妇本是死后问斩,身负天大冤屈,更是离不开自己的首级,拎着头在地府里到处喊冤。前两天,两个阴灵就跟他儿陶文灿来到赵府,观看了擂台,见到了几位儿媳,在厅上听了他们商议借兵之情,只是不能与大家一起对话。今晚晓得他的妹夫赵霸决定起兵,他不得不托梦晓谕众人,暗示他的意见。
  二阴魂先会儿子陶文灿,未曾开口泪涟涟。“我家满门遭涂炭,苍天留下你兄弟两条根。你在此地忙借兵,文彬他落在镇江唱戏文。不久也到湖广地,只愁到了襄阳难有命。儿呀,到那时——
你生生死死不要顾,要搭救你弟陶文彬。
只为你兄弟人两个,我二人是前脚走来后脚跟。
  儿呀,还有一件事情,必须与你说清,不是你姑父不肯借兵,实在是粮不足来兵不精。
北上灭奸非儿戏,莫把苏严看得轻。
等到二贼势将尽,那时再叫你发兵。”
  陶彦山夫妇知会了陶文灿,又到上房去会总兵。赵总兵隐隐约约见到他内兄内嫂进门,欢喜不过,问道:“内兄何时到此,有失远迎!”“妹夫,不须客气,只是有两件事放心不下,故而来与你讲明。一是报仇之事,暂不能急促出兵,苏严二贼气势正盛,你手上兵又不精,现在仍需秣马厉兵。二是我二子陶文彬,不久也会到襄阳城来,他此次来身有难星——
唯恐要有杀身祸,万望搭救陶文彬。”
  这时,鼓打五更,陶柳二魂正要离开赵府,又见各山英雄呼呼大睡,如果再与他们会话,又怕旭日东升,二魂不得见人——
就到各人头上摸一把,明早个个喊头疼。
  明早各自起身,一个个总说头疼;虽然起身,总感精神不振,复又睡倒。陶文灿早晨起来,只是痴痴呆呆,脸也不洗,茶也不饮,二目含泪。自己想了:“今夜明明是我屈死的爹娘对我说‘报仇宜缓’,还说二弟文彬不久要来襄阳,且有性命之忧,这到底是何缘故?”他正在暗想梦中之情,又见众人俱喊头痛,故此更加疑惑不解。这时,忽有两个门将急急忙忙来到陶大爷面前说:“大官人听着,我们大人请你到上房有话相谈。”陶文灿随即跟家将来到上房,先向姑父姑母请安,然后说道:“不知姑父大人叫小侄前来有何话说?”赵大人说:“儿呀,姑父唤你无别,因今夜与你姑母偶得蹊跷一梦,似乎你的父母阴灵,手提血淋淋的人头,站在我们床前,拭泪说道:‘你这里从缓发兵,等时机相宜,再揭竿北上。’还说你弟文彬不久也到襄阳,且难星当头,有性命之忧!此外,又听说各山英雄,今夜之间,陡得头疼之病,这种奇遇,倒是少见,故此叫你前来,问问你这是何异象?”“哎呀,姑父大人,小侄今夜也遇有与你相似之梦。”陶氏夫人说:“儿呀,看来报仇之事,还宜从缓计议。古书上言:‘鬼神之为德也,其盛矣乎!祷雨于上下神,鬼神之事不可不信也。’为今之计,依老身看来,所有各山好汉,暂留府内盘桓几日,那也无妨,然后再打发他们各自回山,仍旧招兵积粮,我这总兵衙门,也要加倍操练兵将。幸亏今夜你父母阴灵托梦指点,待到奸党势衰,我等万事俱备之时,他二阴灵必来晓谕。况且朝中逍遥王柳涛、太平王柳让,都是陶家骨肉之亲,一旦有了机会,自然会里应外合,报仇之事,可望一举成功。”赵大人听罢说道:“夫人之言有理,就这样定了。”于是陶大官人也只好听姑父之言,并无异说。就此,各路好汉在总兵府——
观摩操练半个月,回转山寨去练兵。
  其中刁婵梅与蒋赛花在玉门关得徐老千岁之信,来到姑父身边,已与陶大官人夫妻相会多日,见众人已散,也要告辞回玉门关。陶文灿说:“你们女辈,难得聚会,方、王、蒋三位弟媳,和你刁婵梅暂且留下,与表妹赵巧云小姐多叙几天,再回山寨。”就此——
五位女将安在绣楼上,切磋武艺讲练兵。
  此话丢开,再讲王寿天官府那日唱戏祝寿,康月娥私通陶文彬,把他藏在衣箱中带到扬州,天官府内概莫能知。
天官府不见陶文彬,急坏玉花女千金。
愁得面黄肌又瘦,饭不思来茶不饮。
府内差人到处访,从城到乡无踪影。
不好了,外面挂图捉得紧,只怕公子遇难星。
  王玉花想想无奈,连夜备好川资,带了一名知心丫环,半夜偷偷动身,出门寻找陶二公子,暂且不提。
  这时,陶文彬在镇江唱完戏,忽然想起家仇,去与他岳父康凤商议,一心要到湖广投亲。康月娥知道这事,到她父亲面前说情,也要与陶文彬同行。康凤夫妇无奈,只好答应。
打发婿女去投亲,他在镇江等佳音。
  再说陶文灿在总兵府,赵巧云对他朝思夜想。赵巧云只恨府内无人把媒做,哪一天爹娘才替女儿定终身?纵有高门大户也不依允,情愿许给陶官人。表姊妹做亲自古有,亲上加亲一条心,夫妻同心把兵带,何愁陶家冤难伸。
众位呀,这是小姐心里话,她父母双双哪知情?
  再说赵总兵自陶相托梦之后,足不远出,每天到校场观察练兵。忽有一天,正欲出门,两个门军来报:“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