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渡,暗访大官人信息。”陶文灿说:“原来是陶家的大恩人,只怪我有眼不识泰山了。”“哪里话来,请你舱中坐定,我这就送你上山。”于是毛风连忙摇橹,偏遇顶风,又是逆水行舟,船自然不得前进。毛风没法,向着那江滩芦苇之中,一声大喊:“你那里快将小船放过来。”只见芦苇之中摇出一条小船,船头上站立一人,其形古怪不堪,蓬头赤脚,头上扎了一块破布,上面补了十来处补钉,身穿一件破衲头衣裳,足拖一双没后跟的鞋子。众位,莫看此人穿得破烂,扮相异怪,可她的来头不小,她名叫孙翠娥,自幼在仙山学道,是武当山武当圣母的门徒。自十五岁时,圣母送她法宝:那头上扎的布叫遮天盖日帕,身上穿的叫降龙伏虎衣,足上蹬脱水鸳鸯鞋,水火不沾。毛风隐去孙翠娥之名,向陶文灿介绍说:“这毛大嫂远近闻名,无人不晓。”毛风夫妇把两船捆绑在一起,说:“毛大嫂呀,这样的顶风逆浪,你还是下去拉索才得过去。”说罢,毛大嫂穿起宝鞋,肩拉绳索,下水拉船去了。陶文灿暗自吃惊。顷刻之间,望见一座高山,毛风将船停在山下,叫陶文灿少等片刻,他上山报与徐老千岁,回头把陶大官人送到山上。陶文灿问:“这就是徐老千岁的八盘山吗?”毛风说:“正是。”正说之间,徐老千岁命他两个儿子前来迎接。徐洪基两个儿子,皆是英雄之辈,长子名叫催命判官徐佩,次子名叫粉面二郎徐青。陶文灿被接到聚义厅前坐下,然后起身与徐千岁和徐佩、徐青见礼。陶文灿说:“晚侄深知仁伯大人在朝与先父情交甚笃,难得您老心恨奸党,弃官隐居,为我陶家伸冤操心,实为感戴至极,终生难忘。”徐老千岁问:“贤侄经此而遇,不知是否愿留此处,共图报仇大事,还是另有他图?”“仁伯在上,晚生实不相瞒,一心要到湖广襄阳向姑父赵霸借兵,北上报仇。”老千岁说:“好,此举甚好。只不过眼下时届年关,天寒地冻,况且各处图像盘查甚紧,你就留在此处,过了新年,等到春暖花开之时,再去借兵,未为晚也。”陶文灿叩头致谢,暂留八盘山过年。在山上,又与徐佩、徐青结拜兄弟。毛风夫妇仍回江口把守。
  众位呀——
八盘山上暂不表,倒转话头论淮安。
  陶文彬落在淮安王寿天官府内,招赘了王玉花小姐为妻。不觉到了王寿六十岁庆寿之期。这时,淮安城内的生员、举监、乡绅、巨商,忙个不停,有的撰写贺联,有的办寿糕寿面,有的送戏三台,就到清江去请戏班唱戏。而天官府三日之前,就杀猪宰羊,备办酒菜,披红扎紫,张灯结彩。淮城的乡绅到清江请来一个戏班子为王天官祝寿助兴。这个班头姓康名凤,他并不是专业唱戏之人,他曾任过北台御史之职。因朝中奸臣当道,坑害忠良,他愤而弃官不做,领个戏班子,不为赚钱,只图遍游天下,四处散心,只等朝中奸臣灭尽,回头再做官不迟。他生有一男一女,男名康金龙,女名康月娥,均是聪明伶俐之人。寿期之日,戏班子的人与前来拜寿的一些达官贵人,受王府酒菜款待之后,午后开锣唱戏。王府有一看楼,分成男左女右,俱在两边看戏。而陶文彬的书楼就在戏台对面,所以他一人独自站在书楼上倒也看得蛮清,不曾坐到转楼上去。淮城一些官员总晓得康班有个表弟,名叫花云,做工最好;有一女儿康月娥唱工独特,所以观众楼上鸦雀无声,悉听唱做。戏子登台,锣鼓闹场,开场花云先跳《加官》,后做《八仙上寿》,随后众看官点出《孙夫人祭江》。康月娥扮演的孙夫人,一个亮相,一段淮腔,人品果真美貌无比,唱腔优雅动听。陶文彬在书楼看得清清爽爽,听得明明朗朗,不禁失声叫好:“好得很哪!”哪知这一夸赞,惊动了台上康月娥,用眼依声寻去,见得东书楼上有位公子,生得眉目端正,顶平额方,面如冠玉。不觉心里打了个寒噤!从此做戏也不认真,把陶文彬放在心里。那天晚上,康月娥就在戏台套房内安睡。
翻来复去睡不着,一心想见陶文彬。
  康月娥身边有干娘,是康小姐心腹之人,二人无话不谈,无事不通。她对干妈妈说出想见日间夸赞她的那位公子的心思,请干妈出去打听这位公子在何处安睡,奴今夜之间,定要与他会见。于是干妈妈出去打听明白,那公子就在东书楼上安身。康月娥睁着眼睛睡到半夜,叫干妈看守戏具,竟自整整衣装,直到东书楼,悄悄摸到二公子的卧室。她轻轻喊了声:“日间夸赞奴的公子何在?”陶文彬听话,好似燕语莺声,猜想是康姑娘前来会他,连忙起身答道:“你是唱《孙夫人》的吗?有失远迎。”康姑娘说:“好说了。”于是二人携手相挽,坐下谈心,相见恨晚。一个说你夤夜而来何事?一个说相公你日间相约奴身。一个说小生从未与你会过话,一个说日间夸赞是何人。
“相公呀,闲言闲语总不说,小奴与你托终身。
今夜赴约你休推托,两下共枕度黄昏。
康月娥说出调情话,喜坏了公子陶文彬。”
  二人相对一笑,携手站起,同床共枕,情意更深。
郎才女貌成佳偶,只恨谯楼乱打更。
谯楼上打五更鼓,小姐披衣就起身。
公子送到楼梯下,小姐回转套房门。
  王府连唱六天戏,二人相共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