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之苦。一天,贾老头夫妇到平山堂进香。因为收了义子义女,心上高兴,每月初一、月半两期,都如期敬神了愿。这天,陶文灿也被钞关那班徒弟请去吃酒。刁婵梅正在房中闲坐,忽听一阵风声过后,就听到有人喊:“徒女过来!”刁姑娘一听,连忙站起来朝窗外一看,原来是骊山老母到此。刁婵梅只得把头点了几点,作拜见师父之礼。骊山老母随即从身边取出丹丸一粒,说道:“徒女,你的哑口之难已满,速将此丸吞下,即可开口说话。”刁姑娘就在窗内伸手接过丹丸,向师父点头致谢之时,只见一道祥光而去。刁婵梅——
一粒丹丸吞下肚,响响琅琅就开声。
  这时正逢陶文灿从钞关回来。刁姑娘说:“官人,你回来了吗?”陶文灿大吃一惊,转而高兴:“贤妻,今日为何能开口说话,真乃天大的造化,还要请父母大人来高兴高兴。”正说之间,贾老头夫妇从平山堂进香打转。那刁姑娘眼明嘴快,连忙叫声:“父母大人安好。”二老一见,惊得目瞪口呆。贾母转而一喜——
“该应我俩福气好, 哑子开口叫爹娘。”
  贾志成高兴得哈哈一笑——
哈哈哈哈一声笑,一颗门牙掉下来。
  贾老头问:“儿呀,快说快说,你至今从未开口说话,这半天之中怎会说话的?”刁婵梅见公婆大人和丈夫急急催问,她倒为难了。如说真情,恐有诸多不便,无奈只好说谎:“大人在上,问到儿媳为何哑口,说来却是话长——
奴家住扬子江边张家墩,父亲有名张善人,
母亲吃斋多行善,张门没有后代根,
只生小奴人一个,奶名叫作张凤珍。
  我家有万贯,田连阡陌。那年正逢春江水暖,鸟语花香之时,全家乘船游江散心。先是朗朗晴天,后是日色昏昏,忽然一阵龙卷风裹来,把船底吹了朝天,全家落入江心。
该应张家不断根,渔船救了我张凤珍。
一直来到瓜洲地,依靠渔婆过光阴。
  谁知破屋又遭连夜雨,堤破又遭浪来冲。不幸渔公渔婆得急病,双双无救命归阴。
可怜只剩奴一命,日夜啼哭苦伤心。
自从那时吓破胆,不能开口把话云。
哭得几番想投江死,又怕张家断了根。
  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遇到愁烦气沉沉。那日正在船中睡,一阵狂风又来临,眼看小船吹动身,一箭吹落到扬州城。
多亏恩父恩母救,一条性命到如今。”
  刁姑娘虽然胡编一篇谎言,贾老夫妇倒也信以为真。说道:“原来儿媳受这等惊吓,怪不得哑口失音!”陶文灿问:“你家可有远房近族,亲戚故友?”“相公,要问我门房氏族,奴家有一叔父,亦住扬子江边。官人,提到叔父,我倒想起一桩事情来了。想我全家俱没,我那一份家产余资,估计尽被我叔父占去。最好明日我们备只小船,前去探听真情,如果被叔父占去,我还要将我爹一份家财收回来呢,但不知公婆与官人意下如何?”陶文灿说:“有这份家当,应当儿女收回。”贾老夫妇道:“我有个章程,你们买上四色厚礼,当作回家探亲,然后提出家财事情,谅来你叔父也不能推托。幸好你飘来那只小船还在,明早你们就收拾动身,把应得的家产弄来。”章程已定,一夜无语。明日清早贾老买了一担大礼挑到船上。贾老说:“你们二人不会划船,我去请个水手来替你们摇船。”刁婵梅说:“这就不用公婆大人费心了,奴家自幼在江边长大,要讲弄船,我还是个熟手呢!”说罢,二人辞别义父义母,登船启程。只见刁姑娘用竹篙对码头上一点,小船像一支离弦的箭,飞速向前。顷刻之间,贾老站在码头上只见到一个黑点,眨眼之间,就看它不见。
水浅之处撑篙走,船进深水把橹摇。
水路滔滔来得快,扬子江在面前呈。
  小船沿江行走数日,刁姑娘将船靠岸,陶文灿在舱内伸头一看,岸上荒无人烟,一片草地,荆棘丛生。只见刁姑娘走到一口显葬棺材跟前,用手猛力将棺材盖掀在一旁,从中拎出许多麻布包来,总是重重镇镇的,然后一包一包拎到船上。陶文灿拆开一看,尽是些黄金白银,珍珠玛瑙。随即问道:“妻呀,这些金银财宝,你是从何而来?”“官人哪,我们暂且开船,让我慢慢说与你听。”刁姑娘把小船摇到乡下一条僻静河道之内,停泊下来,走进舱内坐定,与陶文灿对面谈心。说道:“官人,奴家这回向你讲出实情,望你不必惊怕!奴家并不姓张,我父名叫刁洪,母亲马氏,还有个伯父名叫刁蟒,住在苏州太湖四方山上聚哨,不觉那年被杭州柳树春在水内杀死,将四方山踏为平地,所以我父刁洪心怀仇恨,欲替伯父报仇,故扮成江湖玩把戏的混进北京,指望刺杀那柳家父子,未及下手,就在方府内劫库银回来,不料我兄长刁英,落在方府,交出口供,皇上命太平王带兵征剿我刁家水球寨,全家尽灭,只逃出我奴家一人,我名叫刁婵梅是也。”陶文灿一听,暗自吃惊:“哦,贤妻原来是水球寨人氏。”随即陶文灿也说出自家身世,被害经过。刁婵梅听了也大吃惊:“官人原是陶相之后,奴家失敬了!”陶文灿说:“我你如今已成夫妻,就不必客套了,我们快快开船往扬州去罢。”刁姑娘说:“相公,我你两家之情,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