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你们蹲茶店里吃碗茶等我,我家去换件长褂子就来。”“要哨点,早点去吃头锅面。”“哦,晓得。”李小宝一路行程,来到自己门口,对户槛上一站。
一进门来笑嘻嘻,我问小姐借东西。
  仇氏小姐来家摇棉,“赌钱鬼,赌了几天几夜,眼睛总熬红了,还问我借东西哩?你家该动底高东西借?肚子饿了,外锅有两碗粥,我空杠当中饭格,如可嫌丑,里灶上有两刀面,随你烧了吃,煮了吃。”“不,小姐,个月之前我有三个红蛋带把你格。”“不错,有了。”“格个蛋不好吃,吃得要下卡子格。”“没相干,我摆棉车弯里,敲敲剥剥,两口一个,头发丝,也不曾吃到一根,有底高卡子?”“不是得,那个蛋是李员外家个喜蛋,今朝小员外满月,要去送人情。”小姐说:“格倒是得,叫人情急似债,锅子当铁卖,要紧人情还没处赖。”李小宝听见锅子好当铁卖,跑去拿锅子对头上一顶,子粥灌了一领,舞了赛个鬼景。小姐说:“相公,我是打个比方,当真好卖锅子了,一来锅子卖不到几个钱,也不够送人情;二来,锅子卖啦得,明朝不烧吃?你打算断我个欲食?不要,我过歇上你家来个辰光,哭得不肯上轿,妈妈还有二百个压身钱,来箱子角落里,我来拿把你。”二百个钱对李小宝手里一放,“相公,
今朝把你去遮面皮,下次不可鸢鹰乘雁飞。”
  李小宝拿二百个钱放手里横一掂,竖一掂,“像照嫌少点,他家亲眷朋友多,要上账格,二百个钱账上一记,人家要说,李小宝也是外三面上走走,就送二百钱哎?还不要说他,人情没厚薄,只要不漏落。中饭一吃,台子一搭,二四六八,要说不会,从小淘赌吃饭;要说来,身边分文没得,不能一牌看,两牌算,三牌趸当算,四牌把脚底他看,溜啦得,岂不失志于大方。不要问它,羊子跑啦得还到羊子伴里去寻。前头又到宝场了,我去押它一宝,如可一赢,二百变四百,再赢把,四百变八百。”
自说自话朝前走,宝场又到面前呈。
  上当正要开,李小宝说:“慢,我押格。”李小宝问旁边人,“上盘是底高?”“白虎。”“嗯,这盘可能还是白虎。”二百个钱对上一押,上当一掀,十二点青龙。
赌钱光棍命里穷,看了白虎跳青龙。
二百个铜钱押上去,一包输了倒包空。
  李小宝假装不晓得,弯下腰来拔拔鞋子,摸摸辫子,“哎,赌场上出得强盗,我二百个钱哪个拿去了?”上当说:“李小宝,不要说赖话,这里青龙,你押个白虎,还不输啦得。”“哦,我说得相相过。我输啦得,钱心总不输呢。”众位,底高叫钱心?当初是用小钱,串钱的绳子就是钱心。格么钱总输啦得,麻绳串子还有底高用?哎,当初不作兴空串,要留三个小钱来上,等他套个鬼脸子好家去。两班善人一听,不大深信,当前肉就干便宜来?三钱买到个鬼脸子来?不,不是猪头爿子个鬼脸子。李小宝不会吃酒,往常弄三个钱到酒店里,个钱菜两钱酒,对嘴里一竖,满脸通红,这叫套个鬼脸子。过天子,他舍不得格,来到范家绸线店,“来,来来,买东西哩。”堂倌连忙拿碗对杠一丢,“李先生,买底高?”“三个钱红头绳。”这点交易也不值得拿尺,用手一庹,庹上一丈五六。“帮我拿三个钱穿了上。”李小宝拗个顺齐结,对柜台上一撂,李小宝拿起来就跑,“李小宝,你怎不把钱格?”“把钱,你家姓底高?”“哎,你是买东西,还是来访亲格?我家范家老绸线店也不是才开过,你也不是不认得。”“哦,你家姓范格不把钱。”“为底高?”我说把你听:“北门外头有个李员外,夫妻双双三十九岁,求天拜佛养到个老儿子,请瞽目先生盘捏盘捏,瞎说瞎嚼,说他命里有鸡飞关,落井关汤烫火烧关,年月日时关,四柱关,四季关,深水关,浅水关,还有要命个阎王关,像赛木匠盘牛车,倒有八十八关。
我走他家门口一经过,他家妻子一把背住我。
她说道赌钱哥,赌钱哥,押宝场中弟兄多,请我替他纠个百家锁。
你家老爷本姓范,不兜你家兜哪个。
  “你家姓范,兜个万家锁,不比百家锁好。”“哦, 这样说,你拿走,拿走。”“我借你家地方开店了。”到这歇上街个人总要家去了,
他见一个,兜一个;见两个,兜一双。
早起兜到中头点,中午兜到中过点。
放手里横一颠来竖一颠,有了八百四十个老黄边。
  这遭好了,送人情,打牌个钱,总有了格。李小宝一想:这些人家眼框子喜大个,也不在乎个钱,送多送少,记了喜簿上,翻到账,才晓得我李小宝也送过人情格。不翻账,就想也想不到,我不如买点礼物送把他。买底高最好?买把锁最好。他家小员外是个惯宝宝,锁套了颈项里,小员外抱到手里,看见锁,就想到这锁是李小宝送个。嘴说这话,对门就是银匠店,“银匠店师傅哎,家里可有现成锁来家?”“没得格。”可有锁呢?锁是有格,回他没得是何道理?因为李小宝赌钱鬼,是个赖皮子,欠人家钱,年头上拖到年梢上,要不到他个钱。那天子,他有了钱了,胆变大了,嘴变响了,拿钱对柜台上一撂,“啊唷,不要变你个鬼,今朝现靠现,不勾你个欠。”这叫清酒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