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罪,我就替你来看门。
  公子说:“你这个女子,不要头想尖了,心想偏了。”
我家有王氏四品太守女,哪个喜欢你歪心邪念人。
  女子说:“恩人啊,你有王氏大娘,那再好也没有了。
我们两女合一夫,她做正来我做偏。
我早上起身快一点,洗脸水送到她床头边。
她睡被子我给她牵,她吃菜么我给她搛。 
嘴么学得乖巧点,叫么叫她大娘娘。
生到男来育到女,好替我们三人接香烟。”
  公子听了一肚子气:“你这个女子多没得道理,我救了你倒不是了?”“这叫我怎说呢?救倒救我上来了。”“怎说?你有夫家回夫家,有娘家回娘家。”“啊呀,恩人啊,说我命苦,好像盐卤!
从小父母就丧生,叔伯抚养我长成人。
长到二八十六岁,嫁个油头小光棍。
到了夫家三天整,死掉公婆两个人。
丈夫他朝朝夜夜不归家,吃酒赌钱瞎胡混。
连三管他上正路,一命呜呼送残生。
蹲在他家没依靠,半夜三更逃出门。
衣单薄,天寒冷,多亏恩公救我出雪坑。
靠张靠李靠不到,靠你恩人配为婚。”
  公子说:“不要胡说,我吃素修行,不来那一套。你就像蚂蟥叮住螺蛳脚——死总不脱身。”“啊呀,恩人啊,你既然不要我嘛,索性不要救我,我蹲在雪坑里,倒是五面着实,只有一面冒风。”“算你会说,东南西北只有四面,你怎说出六面来?”“喔唷,上头一面,底下一面,加起来不是六面?”“好的好的,既然天气寒冷,我这件衣裳是我师兄送把我的,我就把你吧。”随手把袈裟脱下来把她。女子把袈裟对身上一穿:“啊呀,我倒上你个大当,你这个袈裟领大,上面落雪都朝下灌!”“格么,我雨伞也把你。”伞也把了她。公子说:“小弟子好有一比。
雪里赠衣人间少,雨中送伞世上稀。”
  女子拿了袈裟、雨伞:“恩人啊,你叫我对此一站,站到明朝中,不把膝馒头站腾空?你真正不要我么,还把我推到雪坑里去。”公子说:“人真邪哩,好人做不得!”公子急得没法——
就狠狠心肠把女子推到雪坑里, 口念弥陀往前行。
  玉清真人一阵仙风,上了天空。三公子回过头来一望,影迹无踪。叫声——
师兄啊,你不要三番五次来试我,师弟丝毫没邪心 。
  公子走啊走啊,越走岔路越多,心里倒急起来了——
师兄啊,日在东来月在西,不知终南高山在哪里?
  玉清真人连忙叫当方土地去带路。土地说:“真人啊,我道功小哇,就怕度不到。”“哎,你去度度看嘛。”这下土地一变二变,变做樵柴汉子模样,带了绳索扁担,一路哼哼唱唱——
大雪落了一天天,片片盖在扁担上。
读书公子识不得,疑是青锋白玉剑。
  三少爷一听:嗯,樵夫总出口成章,我不还他一首,算不得相家之子——
雪花飘东又飘西,落到地上盖土泥。
天赐银装裹山谷,地结玉毯衬马蹄。
  土地问:“哪个?”“我,修道人。樵夫哥哥,你到哪块去樵柴?”“我到终南高山去樵柴。”三公子想:恐怕离终南山不远了。就问:“樵夫哥哥,这里到终南高山还有多远?”樵夫说——
你要问我几路程,三千八百十五里不差半毫分。
  公子说:“啊喂,这么远的路去樵柴,你准备几个月家来?”“几个月,你倒不说几年!
杨木扁担软绵绵,樵担松柴白相相。
半途之中歇一歇,担到家中才出太阳。”
  公子说:“这样快?”“快?还有快的不曾说给你听哩!
寅时起身把门开,终南高山樵担柴。
杭州城里卖一卖,不到卯时就转来。”
  公子说:“你这种快法子,挣的钱多哩!”“嘿,挣钱?
樵柴汉子心高命不好,逐日樵柴逐日烧。”
  公子问:“可以带我去呀?”“带你去?带你去可以,你脚头子倒要放快点。”公子说:“你年纪大,我年纪小,追你总归追得到。”土地菩萨走前面,公子走后面,看他跑得不快,公子放趟子也追不到。土地菩萨越跑越高,跑到九霄,遇到玉清真人:“啊呀,我原说道功小度不到哩。”玉清真人说:“也好,度一段算一段。你丢下来我再去。”玉清真人摇身一变,变做放牛牧童。仙风一散,对地下一站。嘴里哼哼唱唱——
水满池塘草满陂,山衔落日浸寒漪。
牧童归去横牛背,短笛无腔信口吹。
  公子一听:“嗯,放牛童子,出口成章,我不还他一首,算不得相家之子。
笛子生来两头空,千歌万曲在其中。
宫商角羽配成调,调调都吹《喜相逢》。”
  牧童问:“哪个?”“我,修道人。牧童,你到哪块去放牛啊?”“我上终南高山去放牛。”公子想:这遭大概离终南山不远了,刚才那樵夫是说昏话的。就问:“牧童啊,离终南高山还有多远呀?”牧童说——
你要问我几路程,三千八百十二不差半毫分。
  公子想:啊唷,刚才年纪大的说三千八百十五,才间讲讲说说跑了三里差不多。“牧童啊,外面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