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媳妇一到,眉开眼笑:“媳妇,冤家可肯回心?”“婆婆呀!
三叔叔非但不回心,反而奚落一家门。”
  钱夫人问:“冤家他说底高?”“他说官高必显,道高则稳。官高官高,早晚没得好收梢。他说臣伴君王,犹如羊伴虎狼。臣伴君王终有难,羊伴虎口必身亡。他还说大少爷和二少爷——
有朝一日犯王法,御笔一勾坐天牢。
摘下官帽革去职,我们凤冠霞帔戴不成。”
  钱太夫人说:“媳妇,他不是金口玉言,姜太公在此百无禁忌。”熊、桂二氏又说——
婆婆呀,他说了大二少爷总不关事,可知道,公公也在朝纲里伴君王。
打破水缸印破壁,连累我家公公老大人。
  钱氏一听,大发雷霆:“好哇!冤家不肯回心转意,我们就写封书信进京,把老太师请回来对他教训教训!”
冤家修道劝不改,把家堂老爷请出来。
  熊氏一听,浑身来劲。随手拿纸折迹,磨墨掭笔:“婆婆,我先写一笔。
拜上拜上三拜上,拜上公公老大人:
您老膝下三个子,两个跟你在朝门。
三弟在家不习上,懒读诗书做道人。
伏望公公回家转,训他改正念诗文。”
  熊氏写完,笔对下一搁。桂氏说:“让我也来写上一笔。
拜上拜上三拜上,拜上公公老大人:
你在朝中做大臣, 赚到银子动秤称。
用斗对家量, 簸箕对家畚。
出到一个‘好子孙’,懒读诗书诵经文。
万望公公回家转,训诲三弟早成人。”
  桂氏写完,笔对下一搁。王氏说:“让我也来写上一笔。
拜上拜上三拜上,拜上公公老大人:
准定王门招嗣婿,你仗势将我娶过门。
容量儿子来修道,害了我媳妇王慈贞。”
  钱氏夫人接过手一看:“嘿嘿,你们这样写法,不是请老太师,是怪老太师,骂老太师,等我老身亲自来写。”钱氏夫人拿笔写道——
门清静度日月,太师万福受皇恩。
你我所生三个子,倒有两子在朝门。
三子在家没出息,懒读诗书做道人。
妾身年老难处治,伏望太师转家门。
  三位媳妇一看:“唔,倒底婆婆才高识广,写得彬彬有礼,道道地地。”熊、桂二氏说:“请将不如激将,何不再添上几笔。”下写——
顿首顿首再顿首,拜上公公老大人:
如果见书回家转,家中息事又宁神。
如果见信不回转,婆媳四个要上皇城。
一封家书写完成,封条封得紧腾腾。
  钱氏夫人忙唤金龙、金凤二位得力家佣,用过早餐点心,将书信打进包袱,急速赶路。又嘱咐家佣要日不停留,夜不住宿,日夜兼程。金龙、金凤说:“钱太夫人,日间好走,夜不可行,有关口要查问的。”钱氏夫人说:“你们不必担心。你家太师进京金字灯笼不曾带去,现在正好用上。
你把金字灯笼带随身,铜关铁卡照样行。
路上有人来盘问,就说是相府的家书进皇城。”
  这遭,金龙、金凤把马鞍备好,草料喂饱。
飞身甩上银鬃马,直奔天子午朝门。
家佣急急行,一路不稍停。
为了家书事,连夜赶进京。
出门一去二三里,经过烟村四五家。
看见亭台六七座,哪管八九十枝花。
  慢走如同云推月,快走如同过天星,逢山不看山中景,遇水不问浅和深。
路上行走数天整,望见天子外罗城。
  金龙和金凤就讲了:“金凤弟,人人都说皇城好,话不虚传确是真。”
无心观看皇城景,闯进天子里罗城。
  金龙说:“金凤弟,我们第一次进京,还不知老太师的朝房在哪里?”这时,有个巡街御史手杖一戳,在街边走踱。金龙、金凤下马离鞍,上前深深一礼:“老者在上,请问金丞相的朝房在哪方?”“啊,二位免礼。金太师朝房从这向东,转弯向右,有白玉石铺街的就是。”
二位家佣动身走,太师朝房面前呈。
  金龙、金凤跨马下鞍,马对旗杆上一系,随用指头敲门。管门安童问曰:“何人也?”“我是宾州相府里金龙、金凤送家书到此。”管门安童开门一看:“啊,是你们二位哥哥。
你且门外等一等,我速报太师老大人。”
  金老太师得知家书来到。随即吩咐安童大开朝房正门,迎接老太夫人家书。
安童急忙站起身,迎接家书进府门。
  老太师接过家书,吩咐金龙、金凤:“你们长途跋涉,吃辛受苦,到厨房用膳去吧?”
家佣到厨房用点心,太师将家书看分明。
  俗话说:“宰相肚里好撑船。”这不是他的肚皮大到好撑船,而是说他见多识广,事事胸有成竹。他看看家书,倒跟家书对起话来了:“托福、托福。”“不是的、不是的。”“正是、正是。”……安童对那一撑,接耳听声,说:“太师,你跟哪个讲话?”老太师说:“太夫人书信上写‘门清静度日月,太师万福受皇恩’,我答她是‘托福、托福’;‘我你所生三个子,倒有两个在朝廷’,所以我说‘正是、正是’,‘三子在家没出息,懒读诗书做道人’,我认为‘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