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会,吓得这三人汗流浃背,瑟瑟地抖个不住。李寅在旁看了,也是莫名其妙。正是:
  堂前方庆群英会,阶下何来待鞫囚?
  欲知保山审问这三人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二回 磔尸身伸红帮纪律 惩淫恶逞绿林威风
  话说陈保山正坐堂前审问三人。那三人是谁?待做书的交代明白。原来那三人叫做赵大、钱二、孙三,都是帮中老九,奉了盛春山之命令,分赴各处去贩卖私盐。谁料他们时运不佳,临阵失风。统率私盐三五船,没有与官兵通过关节,当面迎着,两方开火对敌,赵、钱、孙抵敌不住,弃了盐船,仅仅逃得性命。他们明知失风逃走有犯帮规,回转山头,必然得罪,当下三人计议,不再回山,流落江湖,专在长江轮船上做些偷偷摸摸的事。时春保山中因为赵、钱、孙等奉了差使好久不回,有些疑心,特派巡风出去侦察消息,尽得其详,回报山主。春山、保山大为震怒,传令捉拿赵、钱、孙回山讯办。一日,赵、钱、孙等正在长江轮中做事,却被同帮巡风撞见。欲待走时,只见那巡风打出暗号,一霎时聚集三五十人,赵等料不能脱身,只得随着巡风回山。那时陈保山身为红旗老五,兼理刑堂,所以赵等三人归陈保山审理。
  却说保山坐在堂前,看着三人,问道:“帮规第三条,你们忘怀了吗?”赵等战慄答道:“第三条说的临阵脱逃者斩,兄弟不敢忘。”保山听了,冷笑一声道:“帮规第六条,你们也忘怀了吗?”赵等一发抖着答道:“第六条说的吞没水头者斩,兄弟也不敢忘。”保山道:“这样说来,你们没有忘了帮规,如何遇了官兵临阵脱逃,在长江轮中私做差使,吞没水头?如今已被拿来,更有何说?”赵等尚没回答,保山便吩咐下手道:“快把他们拉出去,一个个放掉便了。”下手兄弟得命,走上一步,扭翻赵等三人,两个伏侍一个,拉到场上,斩下头颅,再将尸体分为数段,用破芦席卷了,拿同去投在大海之中。(按:红帮放人例无全尸。其法先断头,次断两臂、两腿,又次将中躯截分为二,然后以芦席卷成一束,抛诸江,投诸渊。土葬者殊无几也。)保山又将这事通告全帮兄弟,以为儆戒,不在话下。却说李寅眼见陈保山执法严厉,心中十分佩服,即在山中住了几日,便与孙琪各背公事下山,招领同党。书中暂且不提。
  列位看官,须知红帮中刑堂一职,手操生死大权,最是利害。后来有个好汉叫做颜鼎章,在四川省开山立堂,叫做蛾眉山大义堂,他自己做了正龙头,有个叫做金鹫大王的,做了刑堂大爷,也与陈保山一样厉害。后人撰了一段笔记,专载其事,说道:
  蜀中某岭之阴,箐篁葱郁,繁草缘径,日光射之作深绿色,与山翠空濛相掩映。径既曲邃,麋鹿绝踪,猎人亦不复至。幽蒨欲绝。顾疾风吟啸而外,时有人语马嘶,出诸穷谷。阳乌西坠之顷,更必有汤汤金革之声。伊为谁?盖峨眉山金鹫大王之帝居也。大王为峨眉山之红旗老五兼刑堂,年富矣。虬髯绕颊,黑白参半,双瞳翳若无光,长日无事,嘿不作语。顾步履绝迅,无趑趄不进状。其两臂坚若纯钢,遇者无幸免。第勿审何以名金鹫,人之骤接之者,恂恂若众人,类勿能知其为勇夫,更勿能知其为盗魁。
  岭有薮,垂数十稔矣。其始魁之者,为施某。施体硕,弗类金鹫,双眉浓黑。隐隐有杀气,尤足令人目之而怖。顾遏群下特优容,任其喧豗,都不之禁。众亦德之,出令未尝忤。时或有羽翼为官吏所执,咸怡然不为援。金鹫者,初不审其为何产。某岁夏月,一日薄暮,手衣裹及短刃,匆匆过岭。适有喽罗倚山壁间,望见金鹫,突出执之曰:“若真懵人,乃勿审是处为大王帝居!苟能献若物者,可贷一死。”金鹫佯勿之闻,径前行,喽罗意其为老而聋,追捕之,金鹫突反顾,以臂格其胸,喽罗大声呼,殒矣。喽罗既呼,群众在山内闻之,咸骇诧,亦有展颜笑者,意为行客乞命之声耳。迨出山睹状,乃始大震。时金鹫行犹迩,在数十步以外,众知其俦侣之死,必是人所为,竟出白刃,飞步逐之,光晔晔然逐人影而乱,为状奇丽无匹。少焉追及,金乃回其首,语众曰:“若曹何不惜鼠命至是?果苦苦嬲人者,当如适间之鼠。”语次,遂止其步,凝睇斜视,以待众之报命。众哗然曰:“以吾辈光泽之刃,膏若之血,殊为不值。待若大言,不自衡虑,非小试锋镝者,不足以审吾辈之辣手。”言既,竟以刃奔金鹫。金鹫无语,挥其两臂,众之颠踬丈外者可十数,更余数辈,咸惶恐不知所为,其一特黠,笑语金鹫曰:“壮士若果有勇力者,盍少待,一与大王角?”金鹫曰:“可,固所愿也。”
  无何,金革大振,黄尘翳空,施某衣锦服,手巨斧,率众百人,整队而出。金鹫猝睹,色洋洋如平时,出其短刃,努目以待。施某既至,大声曰:“若曷为伤我俦侣?陌路相逢,乃凶残至是。我苟不有以惩若者,誓不再王此众。”金鹫曰:“若言佳,第吾以一人,无能敌汝辈数百之众。若果有勇者,其屏若众,只身与某角。不者,若纵死某,亦不足为勇也。”施某曰:“可。”遂遣众远立,戒不许援,且语金鹫曰:“若志之,若固强于我者,其代我统此众,不众必磔若。若其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