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件件来得,只望我功名成就,将来同国家出力。如今白手回来,何颜再见师父?叵奈黄定忠这厮,有心要算计我,指我失仪,逐我出场。这冤仇不报,如何出得我心头之忿?也不算好男儿。”又想:“我父母早已没了,师父又没儿子,从小教养我,认我做义子。我若不回去时,又累得他心慌。”正在委决不下之时,对面撞来一人,将翁麟瑞一把胸脯扭住,说道:“考场没有散,你到哪里去?”翁麟瑞抬头看时,认得是师叔归槽马林锦。当下林锦放了手,问道:“你何以此时出场?”翁麟瑞叹口气道:“叔父,一言难尽。”便将如何丢弄石头,如何折损弓背,主考如何为难的事,一一说了。林锦听罢,不作一声,但说道:“你师父在家,恐你在教场中失仪,特叫我来指导你。只因迟了半天,不曾和你见面。既然如此,快回去见了师父再作理会。”翁麟瑞只得跟他回到师父家里,拜见师父,将前事各细说了一遍。师父笑道:“这事何足为奇?世间屈没人才,也不是你一个。你再用心习练三年,总有出头之日。”原来他师父姓张名岳,练得一身好武艺,再兼天生神勇,万夫莫敌。雍正初年,投年羹尧部下,充个步卒,随他平定青海,积功升了千总。因为年老乏嗣,还家休养,教授拳棒为生,年已五十余岁。其人生得身躯肥硕,须眉伟然,因此人称老将军张岳。手下有徒弟三五百人,只爱翁麟瑞天性真实,体格强健,把平生本事尽教授他,认为义子。这一天翁麟瑞被逐回来,张岳并不见怪,林锦也自告别回去。隔了三天,武榜揭晓,张岳得知赵文炳第一名中选,叹口气道:“国家考选武士,那些考官只当做儿戏一般。这场考试,别人考了第一倒也罢了,只这赵文炳,是沿壁鼠李仁的徒弟,人又生得瘦弱,至多有一二百斤气力。只因他是赵协统的儿子,考官就抬举他,这样如何平得人心?”翁麟瑞听他师父之言,说道:“恁地看来,前天那块台面来大的石头,果然有弊。考官有了这种心思,如何选得出真才实学?我一世也不再去考。”
  说到这里,只见外面奔进一个人来,口中嚷道:“反了!反了!”张岳、翁麟瑞抬头一看,认得是林锦,慌忙问道:“什么反了?请坐了再说。”林锦只管说道:“新任孙知县,委泥身金刚李得充丁捕快。那人倚仗知县势力,无恶不作。有个把兄弟,叫做爬山虎何义,往常在海州一带做贩盐私商,知道我在集贤镇开设官盐局,生意发达,约了三五十个枭匪到我局里,把局员赶散,公然把这盐局占去。镇上虽有兵勇驻扎,却早已有李得吩咐,不敢预闻。我到县里去告发时,半路上被他们截住,不许进城。我想这孙知县做事糊涂,就去告发也不能得直。张老将军,请你替我想个法子,救我一救。”翁麟瑞听罢,叫起来道:“清平世界,如何容得这样人?他们有官长保庇,眼见不能和他讲理。师父,我们去捉住那厮,再作商量。”张岳道:“不得造次!这李得我也相识,待我去和他说话,却再理会。”说着,立起身来,对翁麟瑞道:“你服侍林师叔,沽几斤酒来,在家只顾吃,我自去会李得。”说罢,拔步便走。
  赶到城中县衙里,寻着了李得,招到酒店里坐定。酒保盛上酒菜来。张岳便开言道:“李大哥,今日小弟到此,有事奉托。”李得道:“将军有何事见委?但说不妨,小弟理当尽力。”张岳便将爬山虎何义强占盐局的事说了一遍,且道:“闻得这位何义,是大哥的至交,因此特来相烦,请大哥去劝他让还了盐局,免得人家朋友分上不好看。”李得听罢,呆了半晌,答道:“将军别事见委,小弟无有办不到。这却有些为难了。”张岳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老兄何必推却?”李得道:“将军不知其详,容小弟奉告。当初何义从海州来时,说起要占据林棉所开的盐局,我却不知林锦是怎样人。因为何义是我至交,就允他帮忙。现在已经到县备案,许何义营业。这件事如何翻覆得来?并且何义这人,生来不怕事,我去劝他,必不肯听。”张岳道:“如此说时,我与你同去走一遭如何?”李得道:“将军肯同去最好,可知小弟不是说诳。”说着,吃了几杯酒,付了酒钱,同了张岳奔集贤镇来。
  其时秋末冬初,天晚得快,集贤镇离开城于有十里足路,走到盐局门首,已是初更时分。但见灯烛辉煌,正在大宴宾客。远望正厅上,放着五六席酒。只见李得走到厅前,高叫道:“何义兄弟,如何不请我吃酒?”那主席上坐的何义看是李得,慌忙立起迎接。李得道:“还有老将军张岳在此,要和兄弟说话。”何义道:“什么老将军,我却不认得。”李得道:“便是山阳县有名的老将军张岳。”何义道:“姑且请来吃一杯酒。”李得便出厅来,招呼张岳进内。相见已毕,张岳便就客席上坐了。打量何义时,有五尺余身材,四十多年纪,生得颧高额广,两目凶光暴露。三人入席,酒过数巡,张岳忍不住,目视李得,叫他说话。李得便开言道:“何义兄弟,今日老将军约我到此,非为别事,只因这开盐局的林锦,是老将军师弟,特来和你相商,把盐局让还了他,我自有位置给你。”何义闻言大怒道:“李大哥,你却也来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恁地好说话!什么老将军、小将军,我都不认得!”张岳忍住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