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只见左阵上立着二将,头顶宝妆盔,身披银鳞铠,坐下赤兔马,手执宣花斧,乃东海公高士达也。士达厉声骂曰 :“牧牛村夫,汝认得我东海公否?世人闻我之名,莫不远避,退归山谷。汝这斗筲之徒,安敢于阵前耀武扬威,以夸口乎!吾今特为金称报仇 !”义臣曰 :“汝乃下流小辈,无名匹夫,谁识汝名,来此饰言乎?吾今誓欲扫清河北,方酬己志 。”士达听罢大怒,挺斧直劈义臣,义臣拍马来迎,刀来斧去,斗上六十余合。义臣自觉刀法渐乱,勒马便走。士达亦不来追,两下收兵,各自回寨。却说士达回至寨中,欢声动地,谓众人曰 :“建德累在吾前夸谈杨义臣。在隋朝为无敌手,今见他本事也只如此,来日吾必斩之,以示英雄 。”于是即自宰牛杀马,大排筵宴,与众兵高歌作乐,畅饮不息。建德知之,谓其众曰 :“今东海公自恃无敌,尽提大兵出外,未能斩将擒士,略得小胜,即自矜大,终日饮酒,不理军事,吾疑杨义臣非怯战之人,今坚闭不出,其中必有诈谋,此祸不日至矣 。”众曰 :“彼军已败,实是怯战,安敢再来?”建德曰 :“汝不识行兵之法,兵不厌诈。且隋兵胜,缓缓图我;今隋兵初败必长驱而来。彼有大势人马,只吾一人,岂能当之 。”于是留下众兵保壁,建德自帅精锐之士据守险固。却说杨义臣守寨不出,已经五日。使人探听,士达纵军饮酒,终日为乐,不设守备,仰天大笑曰 :“此贼合休,天赐吾成功也 !”当夜义臣亲自披挂,率领精锐之兵二千,人尽含枚,马皆勒口,悄然无闻。行至士达之营,时已三更,左侧放起号炮,喊杀连天,隋兵一涌而入。果然士达无备,军士熟睡,忽闻喊声逼近,正不知何处兵来,俱各惊慌,手足无措。士达宿酒未醒,朦胧起来,披衣奔走,正遇义臣首将邓有见,擒而斩之,杀戮将士,十丧八九。比及天明,义臣乘胜追杀,直抵建德老营。其守营之兵,尽赢弱之众,不能当抵,皆被隋兵杀败。当日建德止剩二百余骑,因见饶阳无备,遂带领人马直抵城下,四面环攻,未及三日克之,所降士卒共计二千余人。建德约众据守其城,乃宰牛杀马,大会士卒,商议进兵,以敌杨义臣之策。贼卒徐仲坚曰 :“今隋兵势大,难与为敌,只宜保守城池,以待天时。可密使人探听义臣消息,看其动静,徐图进取,此上计也 。”建德从之。丽泉诗云:隋室倾危天数终,四方贼子起如蜂。
  义臣兵戮群雄首,建德英雄脱剑锋。
  却说炀帝因亲征高丽,损兵折将,共计一百二十三万。至是还朝,始有忧惧之色。恶闻败亡之事,及各处盗贼蜂起,表章告急,内史郎虞世基皆藏匿,只奏天下无事。一日,帝在后园与宦官饮宴,太仆杨义臣杀贼还朝,径到帝前大哭。帝问其故,义臣曰 :“隋天下危在旦夕,陛下尚自与阉宦对饮耶 !”帝曰 :“国家升平之日,有何危急?”义臣曰 :“河北、山东贼盗蜂起,侵掠州郡。臣奉诏讨张金称、高士达等,聚有十万余众,今已克伏,犹虑余党未尽,终为国家之患 。”帝喟然叹曰 :“朕未尝闻有贼寇,今日义臣所奏,何诞如此?”虞世基曰 :“陛下御极以来,四海承平,人民乐业,安有盗贼兴发?纵有,亦只鼠窃狗偷之辈,所属官司,常加警察,自行殄灭,愿陛下勿以介意。今义臣假此为名,阴谋叛意,诈称讨贼,现掌十万之众,兵权甚大,倘一举动,谁能禁服?臣恐其祸不在于贼,而在义臣之兵,久后必贻陛下之忧也 。”帝曰 :“卿所见甚明,朕正疑虑此事 。”言犹未绝,只见旁边闪出一臣,高声呼曰 :“陛下不可听!此实败国倾邦之语也 !”惊得世基面如土色,手足无措。此人姓韦名云起,天水人也,现任治书侍御之职。云起奏曰 :“虞世基职掌枢密,此权甚重。今将四方告变表章沉匿不奏,盗贼实多而言少,以至发兵不多,每为贼寇所陷,致使官军失利。乞将世基明正其罪,以惩后例,实社稷生灵之幸也 。”帝曰 :“世基本无此意,汝何诬之?”帝正在犹豫,又一臣出班奏曰 :“此皆谗佞之语,不可听之 。”此人郑州荣泽人也,姓郑名善果,现为大理寺卿。帝问所奏何如,善果曰 :“当今圣德巍巍,民情睦睦,各处宁熄,天下晏然,安可乱动刀兵?臣观杨义臣奏词,杀降贼众数十万余,领兵复出,实欲久执兵权,其情已现。韦云起之纠妨,内惊圣驾,外结藩屏,实有欺君之罪,惟陛下察之 。”帝闻奏大喜曰 :“朕见满朝文武皆不及卿所言合理,甚称朕意 。”即将韦云起贬出外郡,非有宣召,不许入朝。仍追义臣兵印,其所领人马各还本所。二人泣拜而出。丽泉读史至此,有诗赞义臣云:天命英雄阐大猷,扫清河北不封侯。
  非干将士无崇报,还是隋朝国祚休。
  义臣退谓左右曰 :“隋室合休,吾其死矣!今天下如此纷纭,主上听信奸邪,不为剿贼,反以志骄气溢,亡不日矣。未有佞臣在内,而忠臣能立功于外者;今若此,吾亦未知死于何人之手 !”言罢,即将家下所有散赏三军,相与泣分别而去,称疾不出。自后退居濮州雷夏泽中,改变姓名,农樵为乐,乡人皆不识焉。由是河北、山东一路人民失望。此时窦建德探知朝廷不用义臣,欣然喜曰 :“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