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一条枪似出洞蟒,直向王玄应撺来。王玄应也急挺枪相应。这玄应虽说是个将门之子,曾经战阵,如何当得罗士信?燕琪、葛彦璋也怕有失,都挺手中器械来夹攻士信。士信早已手起一枪,跌玄应落马,但见:
  着地金冠飞落月,沾泥彩袖坠流霞。
  罗士信复挺枪刺时,亏得燕琪敌住,葛彦璋忙救玄应上马。燕琪也抵士信不过,败走而去。
  士信屯住慈涧,待秦王后军。玄应却又悔气,自己被伤,带了败军,要与王世充相合。不期到得西济州,恰遇着怀州总管黄君汉听调到河阴,遇着是一支生力兵,截住顺便杀了一阵,杀得大败亏输。挣得性命,前往九曲,早又遇了熊州总管史万宝,他到宜阳,巧巧又相遇,杀了一阵,部下将士折了一半。幸值王世充自带精兵三万来救慈涧,史万宝见有救兵,遂不追杀,自到宜阳。王世充带了玄应,还到慈涧对垒。安营已了,报有唐兵到。世充忙带燕琪、葛彦璋,点兵一万,分三路来迎敌。这边秦王却止带得罗士信、秦叔宝几个将官,三百多人马,只是来哨探王世充人马多少?安营何处?也过几个山岗,来得缓,也不觉得烦苦。及至见郑营里尘动,知有兵来,叔宝道:“贼有兵来了,可且回营。”回得忙,偏觉得路远,又难走了。
  那王世充兵马,见唐兵少,贴地飞来,前前后后,把他这一支人马围住。尉迟与叔宝努力护住秦王。尉迟、叔宝这鞭简也没个放空,那秦王在中间放箭,也没个不着,杀得王世充人马,只是远远环着,不敢近前。只有左建威将军燕琪凭仗有些膂力,敢来冲突。离有四五十步远,被秦王当喉一箭,燕琪也看得明,躲得快,不料一闪闪不远,中了#窝,翻身下马。叔宝赶上前拿了燕琪,部下没了主将便散。连王世充见没了一员大将,也不敢恋战,只得回军。正是:
  相逢万人敌,难逞一时强。
  秦王与叔宝缓缓回兵,部下不折一个,却弄得战尘满身。本营兵马也看不出他嘴脸,辨不出他号衣,直到他喊叫,才认得他,才进得营。到次日舍了慈涧不争,直到北邙山下营,差人催督各路进兵。又分差部下攻取附近州县。各路飞报:黄君汉一路,差张夜叉做先锋,带水兵寅夜过去取回洛城,拿了他守将达奚善定,烧断了河阳浮桥,取了仓城,兵马大胜。一路王君廓打破4辕地方,王世充差大将魏隐,带兵一万来救,被他自己带家丁十三个,伏在险处,等他中军将到,发喊杀出,几乎拿了魏隐。部下尽行惊散,直追到首城。史万宝连破郑兵,已到甘泉宫住扎。只有刘德威未有捷音。
  先锋罗士信去取硖石堡、千金堡。硖石堡堡城低小,士信一跃而上,砍了几个守城的,堡中百姓大叫投降。士信不戮一人。到千金堡,守堡的把士信大骂,堡城高又坚,士信一时攻打不得心,生一计,着硖石堡老弱妇女,抱了些孩子,哭哭啼啼,去叫门,道:“咱们是东都来的,来投罗总管,夜间寒 冷 得 紧,长 官 方 便,放 咱 们 进 堡 来 歇 息 一 歇息。”堡中知道是投罗总管的,不来睬他。叫了一会,又一个人道:“ 怪道不应,咱们差了,这是千金堡,不是硖石堡,去罢。”一声去,仍旧女哭儿啼的去了。守堡的有个头目,是最贪便宜的,道:“可恶这干男女,原是东都人,怎去投罗士信?料是些寻常男女,没甚了得的人在内;不若赶出去,抢了他行李,却也够几日守城用度。” 悄悄开了堡门,赶这等五七十个出来。来得不及一半,只听得黑影子里一声鸾铃响,大喝道:“罗爷在此!” 堡中掩不迭门,被他占住了门口。等自己人马杀入,罗士信道:“不要留一个!”可怜千金堡中不分军民男女老弱杀个一空。
  从来尚口固招殃,黩武戕生亦不祥。
  他日身尸横[水,往还天道甚昭彰。
  罗士信只是少年情性,忍不得一口气,害了多少人。后来守5水,被窦建德余党刘黑闼攻城,雪深救兵不至,被擒死节,年不过二十岁。虽然成忠义之名,却不免身首异处,也是一报。
  秦叔宝领兵攻打洧州。这州中刺史姓崔名枢,长史却是张公瑾,又有王世充差来本州的营田使是魏徵,三人计议,张公瑾知道来的是叔宝,有意归唐了,道:“ 唐兵三逼洛阳,郑王不能救应,不若投降。”魏徵道:“势应如此。” 崔枢亲差张公瑾为使,举州归降。叔宝相见大喜,道:“我不喜得一州,喜得二故人。” 三人各仍旧职。叔宝自归北邙大营,一时降了好些州郡,世充见势危急,大出兵在青城宫,与秦王隔水对阵,意思要求和。自带了冲天冠蟒袍玉带,簇拥了许多将校,请秦王答话。道:“ 隋室分崩,群雄割据。唐帝关中,郑帝河南,各守边境,寡人未尝侵犯。秦王何故率兵东来?”秦王也束发金冠,锦袍玉带,回答道:“ 隋氏亡灭,天命在我。四方莫不归顺,唯公负固,不得不征。”世充不得已,只得又顽着脸道:“兵凶战危,胜负未知,不如与王讲好息兵,以免生民涂炭。”秦王道:“我奉诏东来,要取东都,讲好之事非我敢专。” 两边相拒,到日暮各自还营,世充这时候:
  不胜心胆丧,意气已先降。
  秦王见郑王词气卑逊,料他计穷力竭,要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