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其改悔,以便加恩,但恐伊终不知改,而朕必欲俟其自悔,则终身不得加恩矣。朕惟欲慰我皇妣皇太后之心,着晋封允禵为郡王,伊从此若知改悔,朕自叠沛恩施,若怙终不悛,则国法具在,朕不得不治其罪。允禵来时,尔等将此旨传谕知之!
  这道上谕,真正离奇,既要封他为郡王,又说他什么无知,什么不悛,这是何意?古人说得好:“将欲取之,必姑与之。”雍正帝登位,先封允禩为亲王,也是这个用意。不过允禩本得罪先帝,人人晓得他的罪孽,所以加他封爵,绝不多谈。上文第一道谕旨,更自表明。独这允禵,乃先帝爱宠的骄子,前时并没有什么处分,只可先把他无影无踪的罪名,加在身上,一面假作慈悲,封为郡王,令臣民无从推测,然后好慢慢摆布。
  过了数月,又想出一个新奇法子,召集总理王大臣及满汉文武官员,齐集乾清宫。大众不知有什么大事,都捏着一把汗。雍正威权,已见一斑。到了宫内,但见雍正皇上,南面高坐,谕众官道:“皇考在日,曾立二阿哥为太子,后来废而又立,立而又废。皇考晚年,常闷闷不乐,朕想立储系国家大计,不立不可,明立亦不可。尔等有何妙策?”王大臣齐声道:“臣等愚昧,凭圣衷定夺便是!”雍正帝道:“据朕想来,建立太子,与一切政治不同。一切政治,须劳大众参酌,立太子的事情,做主子的理应独断。譬如朕有几个皇子,倘必经大众议过,方可立储,恐怕这个王大臣,说是这个阿哥好,那个王大臣,说是那个阿哥好,岂不是筑室道旁,三年不成么?既如此说,何必召王大臣会议?只是明立太子,又未免兄弟争夺,惹出祸端,朕再三筹画,想出一种变通的法子,将拟定皇储的诏旨,亲写密封,藏在匣内。”说到此处,把头向上面一望,手向上面一指,随即道:“便安放在这块正大光明匾额后面,可好么?”诸王大臣等,自然异口同声,都说思虑周详,臣下岂有异议?雍正帝遂命诸臣退出,只留总理事务王大臣在内,自己密书太子名字,封藏匣内,令侍卫缘梯而上,把这锦匣安放匾额后面,总算储位已定。这方匾额,悬在乾清宫正中,正大光明四字,乃是雍正帝御笔亲书,这也不在话下。
  总理事务王大臣,只看见这匣子,不晓得里面的名字,究竟是哪一位阿哥,后来雍正帝晏驾,方将此匣取下,开了匣子,才识密旨中写着皇四子弘历,正大光明,恐未必是这样讲法。这弘历是皇后钮祜禄氏所出,相传钮祜禄氏,起初为雍亲王妃,实生女孩,与海宁陈阁老的儿子,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钮祜禄氏恐生了女孩,不能得雍亲王欢心,佯言生男,贿嘱家人,将陈氏男孩儿抱入邸中,把自己生的女孩子,换了出去。陈氏不敢违拗,又不敢声张,只得将错便错,就算罢休。后人也有一首宫词,隐咏这事道:
  果然富贵亦神仙,内使传呼敞御筵。
  不辨吕嬴与牛马,上方新赐洗儿钱。
  立储事已毕,忽接到川督年羹尧八百里紧报,“青海造反”,为这四字,又要劳动兵戈了。看官少憩,待小子续编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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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回起首二十行,只结束台湾乱事,不足评论。接续下去,便是清圣祖晏驾事,后人互相推测,议论甚多。或且目世宗为杨广,年羹尧、隆科多为杨素、张衡,事鲜左证,语不忍闻,作书人所以不敢附和也。惟圣祖欲立皇十四子允禵,皇四子窜改御书,将十字改为于字,此则故父老皆能言之,似不为无因。但证诸史录,亦不尽相符。作者折衷文献,语有分寸。至世宗嗣位,开手即鬼鬼祟祟,绘出一种秘密情状,立储,大事也,乃亦以秘密闻,然则天下事亦何在不容秘密耶?司马温公云:“事无不可对人言,”清之世宗,事无一可对人言,以视乃父之宽仁,盖相去远矣。
  
  第三十一回 平青海驱除叛酋 颁朱谕惨戮同胞
  却说青海在西藏东北,本和硕特部固始汗所居地,固始汗受清朝册封,第十子达什巴图尔,又受清封为和硕亲王,前文已经表过。应二十九回。达什死,子罗卜藏丹津袭爵。罗卜藏丹津阴谋独立,欲脱清廷羁绊,遂于雍正元年,召集附近诸部,在察罕罗陀海会盟,令各复汗号,不得再遵清廷封册,自己叫作达赖浑台吉,统率诸部。又暗约策妄阿布坦为后援,拟大举入寇。偏是丹津的同族额尔德尼,及察罕丹津两人,不愿叛清,被丹津用兵胁迫,两人竟挈众内奔。是时清兵部侍郎常寿,适驻西宁,管理青海事务,因额尔德尼来奔,奏闻清廷。雍正帝尚未探悉隐情,只道是青海内哄,即遣常寿往青海调停,常寿到了青海,丹津不由分说,竟将常寿拘禁起来。川督年羹尧,飞草奏报,奉命授年羹尧为抚远大将军,进驻西宁,四川提督岳锺琪,任奋威将军,参赞军务。年羹尧分兵两路,北路守疏勒河,防丹津内犯,南路守巴塘里塘,阻丹津入藏,又檄巴里坤镇守将军富宁安等,见上第二十九回。出屯吐鲁番,截住策妄援兵。丹津三路援绝,只号召远近喇嘛二十万众,专寇西宁。岳锺琪自四川出发,沿途剿抚,解散丹津党羽,西陲一带,统已廓清,乘势至西宁,遥见西北郭隆寺旁,聚集番僧无数,锺琪即令兵士前进,驱杀番僧。那时番僧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