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科尔沁部统领明安,尚未行礼,即大哭道:“全部军士都败没了,贵统领布塞闻已战死了。”纳林布禄也忍不住垂泪道:“可惜可恨!不想努尔哈赤有这般厉害。”晓得迟了。旋与各部统领,商量和战事宜,大众怵于前创,都是赞成和议。纳林布禄无计可施,只得遣使求和,彼此往来商议,约定和亲,叶赫主的侄女,拟嫁与努尔哈赤的代善,西城统领布塞的遗女,即献与努尔哈赤为妃,才算暂时了结。
  陪了夫人又折兵。
  努尔哈赤得胜班师,尚恨长白山下二部,结连叶赫,趁势蚕食,把他灭亡。前时擒住的布占泰,因他降顺,给了他一个宗女,放他回国。嗣后布占泰复被叶赫主煽惑,服从叶赫,叶赫主又故意出攻哈达,令哈达向满洲借兵,唆使半路埋伏,歼灭满军。谁知努尔哈赤已瞧破机关,暗率部兵,绕道至哈达城,混入城中,活擒了哈达部长孟格布禄。叶赫主闻此计不成,遣使到明朝,令归还哈达部长,努尔哈赤因明使相请,将孟格布禄子武尔古岱放还,武尔古岱从此归服满洲,努尔哈赤又收服了辉发部,并乘势讨布占泰,攻入乌拉城。布占泰逃至叶赫,努尔哈赤接还宗女,差人向叶赫索布占泰。叶赫主不允,反把这许字满洲的侄女,另嫁蒙古。看官!你想这努尔哈赤,到此还肯忍耐吗?此段看似琐屑,却是不能不叙。只是努尔哈赤想攻叶赫,偏这明朝屡次出来帮护,努尔哈赤就背了明朝,自己做了满洲皇帝,比做建州卫都督,原强得多了,然不可谓非背明。筑造宫殿,建立年号,叫作天命元年,这正是明朝万历四十四年的事情。前数回不点年号,此处因满洲已建国称帝,故大书特书。自此以后,努尔哈赤就是清国太祖高皇帝,小子作书到此,也只得称他作满洲太祖,把努尔哈赤四字,暂时搁起。此后都说满洲太祖,为醒目计,非贡谀也。
  太祖有十多个儿子,第八子皇太极最聪颖,太祖便立他为太子。还有二子,亦是非常骁勇,一名多尔衮,一名多铎,后来入关定鼎,全仗这二人做成,这且慢表。单说满洲太祖,自建国改元后,招兵添械,日事训故,除黄红蓝白四旗外,加了镶黄镶红镶白镶蓝四旗,共成八旗,分作左右两翼,准备了两年有余,锐意出发,他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欲灭叶赫,不如先攻明朝,遂于天命三年四月,择日誓师,决意攻明。命太子皇太极监国,自率二万劲旅,到天坛祭天。当由司礼各官,爇烛焚香,恭行三跪九叩首礼,读祝官遂朗诵祝文道:
  满洲国主臣努尔哈赤谨昭告于皇天后土曰:“我之祖父,未尝损明边一草寸土,明无端起衅边陲,害我祖父,恨一也;明虽起衅,我尚修好,设碑立誓,凡满汉人等,无越疆圉,敢有越者,见即诛之,见而故纵,殃及纵者。讵明复渝誓言,逞兵越界,卫助叶赫,恨二也;明人于清河以南,江岸以北,每岁窃逾疆场,肆其攘夺,我遵誓行诛,明负前盟,责我擅杀,拘我广宁使臣纲古里方吉纳,胁取十人,杀之边境,恨三也;明越境以兵助叶赫,俾我已聘之女,改适蒙古,恨四也;柴河三岔抚安三路,我累世分守,疆土之众,耕田艺谷,明不容刈获,遣兵驱逐,恨五也;边外叶赫,获罪于天,明乃偏信其言,特遣使臣遗书诟詈,肆行凌侮,恨六也;昔哈达助叶赫二次来侵,我自报之,天既授我哈达之人矣,明又党之,胁我还其国,已而哈达之人,数被叶赫侵掠,夫列国之相征伐也,顺天心者胜而存,逆天意者败而亡,岂能使死于兵者更生,得其人者更还乎?天建大国之君,即为天下共主,何独构怨于我国也?初扈伦诸国,合兵侵我,天厌扈伦启衅,惟我是眷,今助天谴之叶赫,抗天意,倒置是非,妄为剖断,恨七也。欺凌实甚,情所难堪,因此七大恨之故,是以征之。谨告。”
  诵毕,便望燎奠爵,外面已吹起角声,催师出发。太祖离了天坛,骑了骏马,御鞭一指,部众齐行,一队一队的向西进发。
  师行数日,由前队报说,距明边抚顺城,只二三十里了。太祖便扎住营帐,正拟遣将攻城,忽有一书生求见,自称系明朝秀才;太祖唤入,见他状貌魁奇,已有三分羡慕;及与他谈论,语语中入心坎,不由的击节叹赏;就赐他旁坐,问及姓氏里居。秀才道:“仆姓范名文程,字宪斗,沈阳人氏。清朝得国,都是汉人引导进来,范文程就是首魁。太祖道:“我闻得中原宋朝,有个范文正公,名叫仲淹,是否秀才的远祖?”文程答道:“是。”太祖道:“我已到此,距抚顺城不远,抚顺的守将,姓甚名谁?”文程道:“姓李名永芳。”太祖问李永芳本领如何?文程道:“没甚本领。”太祖道:“这是一鼓可下了。”文程道:“以力服人,何如以德服人?确是书生口吻。明主且不必用兵,请先给他一封书信,劝他投降,他若顺从,何劳杀伐。”太祖喜道:“这却仗先生手笔。”文程应命作书,一挥而就。太祖大悦,便道:“我国正少一个文馆的主持,劳你任了此责,参赞军机。”文程叩首谢恩。次日,太祖即遣将到抚顺城下,射进书信,率队而退。这抚顺守将李永芳,本是个没用的人物,他闻满洲军入境攻城,已吓得没了主意,及见此信,召集文武各官,会议了一夜,竟商就了“惟命是从”四字。亏他大众想出。翌晨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