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会俄使,俄使百计阻挠,俄兵又迁延未撤。于是日人不肯坐视,自与驻日俄使,直接会商,硬要俄国撤兵。俄使不允所请,竟致两国决裂,于光绪二十九年十二月宣战,把辽东作了战场。
  看官!你想这女掌男权,统辖全国的慈禧太后,女掌男权,统辖全国八字,正是西太后的好头衔。焉有不耽忧之理?立召满汉王大臣入宫,面议这事。当时满大臣领袖,要算庆亲王弈劻,汉大臣领袖,要算孙家鼐、瞿鸿玑。各人谈论多时,议定了一个良法,奏闻太后。太后道:“东三省系祖宗陵寝所在,关系甚大。汝等议定这么计策,可保陵寝无碍么?”庆王道:“俄日战线,想必不惹着陵寝,当可无虞。”太后道:“且电问各省疆吏,是否赞同?”庆王遵旨,即命军机处拟电拍发。隔了一天,各省将军督抚,多覆电赞成,复由庆王汇禀太后,太后就令拟好谕旨,颁发出去。谕云:
  日俄两国,失和用兵,朝廷轸念彼此均系友邦,应按局外中立之例办理,着各省将军督抚,通饬所属文武,并晓谕军民人等,一体钦遵,以笃邦交而维大局,勿得疏误!特此通谕知之!钦此。
  这道谕旨,乃就万国公法,援引局外中立一条,做了火烧眉毛的挡牌。两客交斗于门内,主人反作鼾睡,也是千古奇闻。复谕令驻扎俄日两国的钦使,咨照他外部,宣布中立意旨。俄国没甚答覆,只日本恰声请中国仍须防守,由驻日杨钦使电闻。太后遂派马提督玉昆带兵十营驻山海关,郭总兵殿辅带兵四营,驻张家口,复令驻日杨钦使,与日本郑重交涉,凡东三省的陵寝宫殿,及城池官衙,人命财产,交战国不得损伤。战后无论谁胜,东三省的主权,仍应归中国云云。日本总算应允,然后酌定全国中立章程,及辽东战地界限规则,颁布中外。
  不到几日,辽左方面,鼓声冬冬,炮声隆隆,日俄两国的海陆军,竟开起战仗来了。太后甚注意日俄战事,每日饬人采购西报,叫德菱译呈。开战的起手,是海军交绥,仁川的俄舰,统被日军击沉。旅顺口黄金山下的俄舰,又遭日军轰没。嗣后乃是陆军对垒,日军入辽东半岛,连败俄兵,九连、凤凰、牛庄、海城等处,次第被日军占据。太后向德菱道:“俄大日小,不意反为日败。”德菱道:“行军全仗心力,不论众寡。日人此番打仗,上下一心,闻得男子荷械从军,妇人尽撤簪珥,充作军饷,所以临阵无前,屡次获胜。”太后点头,随又道:“日胜俄败,远东尚可保全,我的忧心,到也可消释一二了。”恃人不恃己,何足解忧?言未已,外面又递进西报,由德菱译出,呈与太后。太后接着,不觉惊异,正是:
  优胜劣败,弱肉强食。
  国运靡常,所视惟力。
  欲知太后惊异缘由,试看下回自知。
  慈禧后之喜谀好奢,曾见近今印行之《清宫五年》记,原书即德菱女士所著。本回第节录一二,而慈禧后之性情举止,已可概见。拳匪之乱,联军入京,为慈禧后一大惩创,至回京以后,不思发愤图强,犹恋恋于珠宝首饰,宝非所宝,不亡何待?荣禄为慈禧一生之忠仆,荣禄死而慈禧失一臂助,恤典特优,固无足怪。惟遗折中有精选官吏,及顾恤民力,培养元气等语,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慈禧胡不力行之耶?至如日俄之战,祸仍胎自拳乱,清庭不敢袒俄,又不敢袒日,仅守局部中立,坐视关东之横被兵革,未由保护,天下之痛心疾首,孰逾于此?当时或有以日人仗义,出于抗俄,为中国幸者。夫日本何爱清室?又何爱中国?不过报宿愤,争权势。昔俄以索还辽东抗日本,今日本遂亦以迫还关东抗俄,要之皆利我之东三省耳。观此回不能无恨于拳乱,并不能无憾于慈禧后。
  
  第九十三回 争密约侍郎就道 返钦使宪政萌芽
  却说德菱译出的新闻,乃是日韩特订条约。韩国疆域,由日本政府保护,一切政治,亦由日本政府赞襄施行。太后阅毕,便道:“韩国就是朝鲜国,当日马关条约,曾迫我国承认朝鲜自主,为何今日要归日本保护呢?可见外国是没有什么公法,如此过去,朝鲜恐保不住了。”何不切唇亡齿寒之惧?正在惊愕的时候,庆王弈劻,忽入宫禀报,俄舰逸入上海,由日使照会我外务部,迫令退出,现在双方交涉,尚未议妥,因此入奏太后。太后道:“现闻日胜俄败,一切交涉,总须顾全日本体面为是。”庆王道:“据奴才愚见,诚如圣训。”太后道:“我国虽弱,究竟是个独立国,也不宜令俄舰逸入,坏我中立。你去饬知外务部,电令南洋大臣,速迫俄舰出口!”庆王遵旨退出。太后复自语道:“外人论力不论理,辽东战局,究不知如何结果,京师相距不远,未免心寒。早知日俄有这番争端,不如暂住西安,稍觉安逸呢。”德菱在旁,也不敢多谈。
  当日无别事可记,到了次日,京中谣言不一,盛传两宫又要西幸。有一个汪御史凤池,竟信为实事,做了一篇奏疏,阻止西巡,待太后临朝时,率尔上陈。太后阅毕,怒道:“日俄战事,我国严守中立,京城内外,一律安堵,为什么我要西巡?这等无稽之言,如何形入奏牍?”遂向庆王弈劻道:“速叫军机处传旨申饬,嗣后如有谣言惑众,应着步军统领衙门顺天府五城御史,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