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孙文、岑春煊、李平书、王一亭等,不准逗留租界,害得黄兴无处栖身,转趋吴淞口,与钮永建、居正会晤,彼此流涕太息。当由钮永建叙及:孙文、岑春煊,俱已南走香港,陈其美亦不能驻沪,即日当迁避至此。黄兴道:“全局失败,单靠这个吴淞炮台,尚站得住么?”钮永建道:“在一日,尽一日的心,到了危险的时节,再作计较。”黄兴又未免嗟叹。在钮营内暂住一宵,辗转思维,这孤立的炮台,万不足恃,不如亡命海外,况随身尚带有外国钞票,值数万金,足敷川资,怕他甚么。主见已定,安安稳稳的游历睡乡,至鸡声报晓,魂梦已醒,他即起身出营,也不及与钮永建告辞,竟携着皮包,趋登东洋商船,航海去了。
  看官!这讨袁总司令黄兴,是与袁世凯有仇,并非与领事团有隙,为何上海租界中,也要拿他,他不得不航海出洋呢?原来旅京军界,恰有通电缉拿黄兴,袁总统愈觉有名,遂商准驻京各国公使,转令上海租界,一体协拿。小子曾记得军界通电云:
  大总统副总统各省都督各使各军长旅长鉴:黄兴毫无学问,素不知兵,然屡自称总司令,俨然上级军官。凡为军人者,皆应有效死疆埸之精神,而黄兴从前于安南边境,屡战屡逃,其后广州之役,汉阳之役,其同党多力战以死,而黄兴皆以总司令资格,闻炮先逃,其同党之恨之者,皆曰逃将军。其人怯懦畏死,可想而知。其以他人性命为儿戏,又极可恨。此次乘兵谋叛,彼非不知兵力不足以敌中央,不过其胸中有一条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之秘诀,一旦事机不妙,即办一条跑路,而其同谋作乱者,则任其诛锄杀戮,不稍顾恤,其不勇不仁,一至于此。苟非明正典刑,不足惩警凶逆。我军各处将领,于并力攻剿之外,并当严防黄兴逃走,多设侦探,密为防范,无使元凶逃逸,以贻他日生民之患。旅京各省军界人同叩。
  黄兴去宁,南京无主,师长洪承点,亦已遁走,代理民政长蔡寅,亟请第八师长陈之骥,第一师长周应时,要塞司令马锦春,宪兵司令茅乃葑,警察厅长吴忠信及宁绅仇继恒等,集议维持秩序,当议决七事:(一)取消独立字样;(二)通告安民;(三)电请程都督回宁;(四)电请程都督电达中央各省,转饬各战地一律停战;(五)电请由沪筹措军饷来宁;(六)军马暂不准移动,城内不准移出城外,城外不准移入城内;(七)军警民团责成分巡保卫城厢内外。七事一律宣布,人心稍定。当派参谋盛南苕,军务课长王楚二人,往迎程督。地方团体,亦举仇继恒代表迎程。
  那知程督不肯回宁,且因第一师长洪承点,已经出走,特派杜淮川继任。其时宁人已公举旅长周应时,接统第一师,当有电知照程督。程不但不肯下委,反将周应时的旅长,亦一并取消。于是军民不服,复怀变志。
  及杜淮川到任,正值张勋、冯国璋二军,由徐州而来,杜即往固镇欢迎。忽有沪上民权报主笔何海鸣,带领徒党百余人,闯入南京,竟占据都督府,宣布程德全、应德闳罪状,出示晓谕,恢复独立,只百余人,便可入城胡行,江宁城中的军吏,管什么事?自称为讨袁总司令。黄兴之后,不意又有此人。正在组织司令部,第八师长陈之骥,方才到署,何海鸣降阶迎接。陈之骥笑语道:“何先生!有几多饷银带来?”目的全在饷银,无怪扰乱不已。何答道:“造币厂中,取用不尽。”之骥又道:“有兵若干?”所恃唯兵,所畏亦惟兵。何复道:“都督的兵,就是我的兵。”之骥便回顾左右道:“这厮乱党,真是胆大妄为,快与我捆起来。”你前时何亦欢迎黄兴?左右闻命,立将何海鸣拿下,又将何党数十人,亦一并拘住。之骥复指何海鸣道:“此时暂不杀你,候程都督示谕,再行定夺。”于是将何海鸣等,羁禁狱中,再出示取消独立,全城复安。
  既而南京地方维持会,向闻张辫帅大名,恐他军队到来,入城蹂躏,乃与商会妥议,公举代表,渡江谒冯军使,求保宁人生命财产,不必再用武力;且请转商张军,幸毋入城。冯军使国璋,任职宣抚,却也顾名思义,准如代表所请,一一允诺。代表即日回宁,转告陈之骥,之骥亦亲往谒冯,接洽一切。不意第一师闻之骥出城,竟去抢劫第八师司令部,与第八师交哄起来。第八师仓猝遇变,敌不住第一师,一拥而出。第一师放出何海鸣,引至督署,复宣告独立起来。第一师如此行为,定是受何党运动。城内商民,又吓得魂飞天外,大家闭市,连城门也通日阖住。何遂设立卫戍司令,并委任参谋各职,及旅团军官,又是一番糊糊涂涂新局面。仿佛戏场。阖城绅商,急得没法,只好邀集军人会议。怎奈军人纷纷索饷,声言有钱到手,便可罢休。是时宁城已罗掘一空,急切不得巨款,没奈何任他所为。何海鸣却用使贪使诈的手段,哄诱第一第八两师,扼守要害,有将来安乐与共等语。两师被他所惑,愿遵号令,只第八师的三十团,不肯附和,由何勒令缴械,资遣回籍。自是南京又抵抗北军,冯、张两使,率军到宁,免不得又启战争了。这皆是程督所赐。
  且说海军总长刘冠雄督领水师南下,因吴淞口被阻,绕道浦东川沙东滩登陆,迂道至沪,暂驻制造局,会晤郑汝成、李鼎新等,修舰整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