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尽起,齐向大通进发。督销局中的办事人员,已都到黑甜乡里,去做好梦,一声炮响,局门洞开,芜兵明火执仗,一拥而入,吓得全局司事,从睡梦中惊醒,只在被窝里乱抖,不知是什么盗贼。那芜兵却不要人物,专要金银,四处寻觅,得了一个铁箱,立即打开,里面藏着,却有一大束钞票,几十包银圆,喜得芜兵眼笑眉开,你抢我夺,不到几分钟,已是搬得精光,呼啸一声,陆续出局。到了局外,忽有营兵前来拦截,差不多有二三百名。芜兵钱财到手,兴致勃然,当下勇气百倍,把手中所携的快枪,一齐放出,击死来兵一大半。有几个脚长寿长的,急奔了去。芜兵方扬长回营。原来大通督销局附近,本有一营兵防守,骤闻局中有变,急来救护,哪知吃了一场大亏,冤冤枉枉的丧了若干性命,只剩了几十人,逃回省中,报明孙胡两人。省城兵备本虚,骤闻此警,惶急万分,孙又不愿独立,自思身入阱中,性命难保,不如赶紧逃避,乃薙发易服,步行出城,想是从曹阿瞒处学来。竟乘兵舰下驶去了。胡万泰闻孙失踪,也是立脚不牢,索性也背人私逃。省城无主,越加扰乱,经军商学各界会议,暂推祁耿寰护理都督,兼民政长。祁恐人心不服,遍贴通告,只说是奉柏总司令所委,暂行代理。甫经接印视事,已有旅长柴宝山出来反抗。祁知不为众所容,也即逃去。
  柴宝山等,正议改推都督,忽报柏文蔚到来。胡万泰亦随柏回省,乃出城欢迎,导柏入城。柏本在临淮关,自闻省城鼎沸,乘势南下,途次适遇胡万泰,遂相偕同行。一入省城,遂自任都督,兼掌民政长,调集军队,抵抗北军。孙多森逃至上海,电告北京。略称:“被逼离皖,恳即另任都督,讨平乱党。”袁总统即将讨皖事务,责成倪嗣冲。倪是老袁旧部,自然奋力报效,督兵进攻去了。
  安徽以外,又有粤东都督陈炯明,亦响应宁、皖、赣各军,宣告独立。陈炯明本与孙黄同党,闻黄兴已实行讨袁,即亲赴议会,演说袁总统罪状,拟即日出师北伐等语。
  议会中尚依违两可,不甚赞同。陈炯明勃然大怒,竟拔佩刀出鞘,掷置案上,声言不肯用命,立杀无赦。议员等被他一吓,那个敢轻试刀锋,只好唯唯从命。炯明回署,即自称粤总司令,派兵往宁、赣等处,援助黄兴、柏文蔚等。
  但因兵饷缺乏,迫令远近商人助饷,各商辎铢必较,怎肯无故出钱,畀他弄兵逞志?遂陆续电达政府,请速发兵南征,保救商民。袁总统遂命龙济光为广东镇抚使,乃弟龙觐光为副,两龙本驻扎粤边,就近派剿,较为便捷;一面下一通令道:
  迭据新加坡槟榔屿侨商,广州总商会,香港澳门各政党各行业商民人等,屡电称:“本月十八日,都督陈炯明在议会拔刀,威逼议员,宣告独立,乞派兵挽救,速讨逆贼”等语。情形迫切,众口一词。广东经兵燹之后,疮痍未复,迭饬各师旅长等,严守秩序,保卫地方。不意陈炯明狼子野心,背国叛立,粤人水深火热,泣血椎心,披阅电文,不忍卒读。各该商民深明大义,任侠可风。陈炯明祸国祸乡,竟敢通电各省,措词狂悖,罪不容诛,应即褫去广东都督职官,并撤销陆军中将暨上将衔,着龙济光饬各师旅长,派兵声讨,悬赏拿办。其被胁之徒,但能立功自拔,概勿深究!此令。
  此外还有湖南、福建二省亦相继独立。湖南都督谭延闿,福建都督孙道仁,本持中立态度无意决裂,怎奈军界欲起应孙、黄,同时胁迫。湖南举师长蒋翊武为总司令,福建举师长许崇智为总司令,害得谭孙两督,无法可施,只好暂时从众,也张起讨袁旗来。最后是重庆师长熊克武,亦宣示独立。正是:
  彼让此争徒自扰,南征北讨几时休。
  以上所述,独立的省份,计不下五六省,袁政府遣兵派将,日夕不遑,倒也忙碌得很。欲知成败,且看下回。
  语有云:“不可与言而与之言,失言。”孙文之劝袁退位,毋乃贻失言之讥乎?袁氏野心勃勃,宁肯退位?彼方为一网打尽之谋,而孙实堕其术,徒令撤销全权,目为乱党。假使袁氏后日,效曹操之欲为周文王,不思南面称帝,则假面目终未揭破,孙、黄逋逃海外,终为民国罪人,几何而不为天下笑也。柏文蔚、陈炯明辈,亦未免躁率取殃,意气之不可用事也如此。
  前车覆,后车鉴,愿执此书以告来者。
  
  第二十九回 郑汝成力守制造局 陈其美战败春申江
  却说袁政府派兵南下,首先注意是宁、赣两路。李烈钧已入围中,虽有欧阳武等遥应南昌,已被北军遮断,宣抚使段芝贵,及总司令李纯,步步进逼,还有陆军中将王占元,及海军次长汤芗铭,会同水陆各军,同时进攻。旅长马继增、鲍贵卿等,奉段芝贵等派遣,分道攻击。马军从新港一带,率兵猛进,连夺要隘,占领灰山。湖口西炮台,忙开炮轰击马军,马军仗着锐气,直薄炮台,前仆后继,冒烟冲突,又有外面军舰,连放巨炮,终将炮台轰破,守台各兵,除倒毙外,尽行逃去,马军遂占住西炮台。鲍军由海军掩护,从官牌夹渡,至湖口东岸,与李烈钧部众激战,大获胜仗,乘势进据锺山,扑攻东炮台。可巧西炮台攻毁,东炮台知不可守,立即溃散。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