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道:“我军现在尚有四万余人,集中兵力,来防守上海附近的地方,无论如何,总不至失败。再则子弹方面,兵工厂中现在日夜赶造,决不致有缺少之虑。三则现在孙中山先生已联合唐继尧等,预备北伐,奉方张雨亭,也已向直隶动员,直系内失人心,外迫强敌,决不能持久。我军只要坚持到底,不出两三个月,直系内部,必然会发生内变,直系未发生内变,自己内部倒已发生内变,事之难料也如此。那时不但浙江可复,便是江苏也在我们掌握之中了。”惜陈乐山、杨化昭诸人不能从其计,否则东南半壁,何至落孙氏之手,以致累起战事哉?何丰林听了这话,也立起道:“刚才臧司令所说的话,确是深明大局之谈,我们想到臧司令以数千之众,困守厦门,抗五路数万之众,竟能够维持到一年多之久,他的见识经验,必然在我们之上,因此兄弟主张遵照他所说的办法,坚持到底,诸位以为如何?”陈乐山、杨化昭、朱声广、夏兆麟俱各默然无语。卢永祥见他们不开口,便又问道:“诸位不说,大概是没有疑义了。”一句话还不曾完,陈乐山突然起立道:“坚持到底不打紧,只不知道可要作战?”也作假糊涂吗?卢永祥诧异道:“你说什么话?坚持到底,当然是要作战,不作战,如何能坚持?”陈乐山道:“既要作战,不知派谁去?”臧致平插口道:“这何须问得,当然还是我们去,难道教老百姓去不成?”陈乐山冷笑道:“你去,我是不去。”卢永祥、何丰林一齐变色道:“乐山兄,你如何说这话?”陈乐山道:“我的兵也打完了。兵是你的吗?怎么去得?老实说一句,诸位也不要动气,现在这战局,莫要说坚持到底,恐怕要坚持一日也难了。与其死战而多死些官兵,何如老实少战几次,可以多保全几条贱命呢。”也有他的理由。夏兆麟也跟着起立说道:“奉天军队虽已出动,但是决不是直系的对手,这是谁都看得出来的。至西南方面,更是不济,天天嚷北伐,连个东江的陈炯明也打他不败,还想他们劳师千里的助我作战么?以我之见,也是不战为上。”杨化昭、朱声广也一齐附和,赞成不战。臧致平再三解释,众人都不肯听。卢永祥冷笑一声道:“不论主战主和,都是一个办法,我也没什么成见,请诸位暂时各回防地,我只要对得住国家人民,对得住诸位就完了。”
  众人散去以后,臧致平和何丰林都还不曾走。卢永祥见他们两人的神色也很颓丧,因笑道:“你两位有心事吗?其实这种事也很寻常,大不了我们即刻走路而已。”何丰林叹了一口气道:“还有什么话?这时除却走之一法,也没别的计划了。”臧致平默然。卢永祥道:“怎么?兄还不曾决定宗旨吗?我是已很坚决了。无论两位的主张怎样,我决意走了。”说着,便命人请秘书草下野通电。臧致平忙道:“我们三人去则同去,留则同留,哪里有让你独自下野之理?光是我们在这里,还有什么办法吗?”卢永祥道:“那更好了。”说着,又想了一想道:“那朱声广不知为什么,也变起心来?”臧致平道:“我是早已听说,小徐现在上海,很想利用我们队伍,出来活动一下,他们大概受了徐树铮的运动要拥护他做领袖呢。不然,乐山等对直系又无好感,何以态度决裂得恁快呢?”此是补笔兼伏笔。安知尚有枕边告状一幕趣剧呢?卢永祥笑了一笑,更不下什么断语。不一会,秘书把通电稿送来,卢永祥便和何、臧两人盖章拍发,三人便同时下野,假道日本,同到奉天去了。正是:
  人情变化浑难测,昨日今朝大不同。
  未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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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谋及妇人宜其死,千古奉为至言。陈乐山追随卢氏,耿耿忠心,可贯金石,方其劫夏超于车中,慷慨奋发,何其忠且勇也?逮王宾案作,爱妾陈词,转瞬而态度遂变。虽不至于杀身,而人格丧失,名誉扫地,亦不可谓非爱妾之赐已。
  
  第一百五十九回 石青阳团结西南 孙中山宣言北伐
  却说卢永祥、何丰林、臧致平三人下野以后,战局的形势,大为变化。奉天和广东都是反曹助卢的,当然各有举动。那广东方面,东江的战事,因双方都已筋疲力尽,成了相持之局。吴佩孚见陈炯明不能得志,命广西的陆荣廷,江西的方本仁,克日攻粤,也俱没有效果。沈鸿英不但不能助阵,反又降了中山先生,回桂攻击陆荣廷,因此吴佩孚方面,不但失了一臂之助,而且增加了一个敌人。沈鸿英之反复,亦民国军阀中所罕见。至于广东方面,因财政困难,北伐的事业又极重要,不能不勉力筹措。这时财政当局,因拟统一马路旁铺业权,与改良马路起见,征办一种铺底捐,凡马路两旁的店铺,依照铺底价值,缴费二成,以作在马路旁营业的代价。此外又有租捐、特种药品捐、珠宝玉石捐、仪仗捐等,各商店一齐团结反对,并接洽以总罢市为对付。一面召集全市商团与附近各乡团,以联防为名,集中广州,向当局警戒。此时广东省长徐绍桢已经去职,但是对于国事,仍然十分当心。他听了这个消息,恐怕影响治安,急忙出任调停。商界方面,便提出七个条件:
  一、永远取消统一马路业权案。
  二、取消租捐。
  三、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