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之放纵也。众西人不知道他们叽哩咕噜的说什么,我们见西人说话,以为叽哩咕噜,西人见我们说话,亦以我为叽哩咕噜也。都拉着顾克瑶询问,顾克瑶摇了摇头,也不回答,便笑着问郭其才道:“你们孙大当家,有了这么大的势力,大概也不怕谁了,为什么这次被围在抱犊崮,竟一筹莫展呢?”郭其才笑道:“那是我们的总柜,所以不愿放弃。不然,带起弟兄们一走,他们也未见得能怎样奈何我们咧。”顾克瑶问怎样叫做总柜?郭其才道:“你不知道我们绿林中的规矩,所以不懂了。我们这里的规矩和胡匪不同,胡匪做着生意,便立时分散走开,等到钱用完了,便再干一下子,我们的规矩就不是这样。兄弟们无论得一点什么,都须交柜,交柜者就是把财物交给首领,外面称做杆首,而我们自己有时却称做为掌柜。柜有大小,小柜有得多时,须送交大柜,大柜有得多时,须送交总柜。抱犊崮就是我们总柜所在的地方,你懂了吗?”顾克瑶笑道:“我懂得咧。你们首领里面,除却孙大当家以外,你老兄大概也算重要的了。但是我看你也不象干这门营生的人,定然也因着什么事,出于不得已,才投到这里来的。”郭其才听了这话,突然跳将起来,眼睛里几乎爆出火来。众人都吓了一跳,都疑心顾克瑶言语冒失,触犯了郭其才了。正是:
  虎窟清谈提往事,亡家旧恨忽伤心。
  未知顾克瑶是否有性命之忧,且看下文分解。
  兵,外所以御侮,内所以平乱也。今中国之兵,外不足以御侮矣,内亦能平乱否耶?方其未乱也,则务扰之使为乱,方其无匪也,则务迫之使为匪。及其乱生而匪炽,则借其事以为利,如捕之养盗然,使之劫而分润其所得,仿佛兵之所以养也。匪来,则委其事若弗知,使得大掠而去,又岂但不能平乱已哉?然则颜世清之不知匪之来劫也,果不知耶?抑熟知之而故为弗知者耶?观其派兵而弗击,吾思过半矣。呜乎!
  
  第一百四十五回 避追剿肉票受累 因外交官匪议和
  却说郭其才听了顾克瑶的话,一时引起旧恨,不禁咬牙切齿,愤怒万分,突然跳起来,把胸膛一拍道:“说起这件事来,真气死我也。诸位不曾知道,我父亲是滕县的大绅士,生平最恶土匪,创办警备队,征剿十分出力,因此引起了土匪的仇视。在大前年的元旦,乘着我父亲不曾防备,纠集三四百人,杀入敝村,把我一家十七人全行杀死,只剩我一人在外,不曾被害。我报官请求缉捕,当地官兵,不但不为缉捕,而且骂我不识时务。山东匪世界也,在匪世界中,而欲与匪为仇,岂非不识时务?诸位想想!这时家中只有我独自一个,如何不想报仇?东奔西走,务要请他们缉捕。他们不曾缉捕之前,先要赏号,我急于报仇,就不惜立刻把家产卖尽,拿来犒赏官兵。谁知白忙了一场,到头还是毫无着落。这时我仇既报不成,家产又都光了,想要低头下去,也是生活为难,我这才无可如何,投奔已故的孙大当家部下,充个头目,于今也总算做到了土匪中的大首领,可是杀父之仇,不知何日方能报得咧。”实迫处此情形,虽与孙美瑶不同,而同因官兵之逼迫则相似也。顾克瑶等几个中国人,听了这些话,都感叹不已。
  在这山中住了两日,又搬到龙门关白庄,郭其才在途中和顾克瑶、亨利等人说道:“这几天苦了你们,现在给你们找到了一个好地方了,那里的房子又大又好,比外国的洋房更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呢?”众人听了,都不知道是怎样一个好去处,都巴不得立刻到了,好休息一下子。到了白庄以后,郭其才和他们一处走着,到了一所大庙门口,郭其才便踱将进去,穆安素、佛利门、鲍惠尔、亨利、顾克瑶等,也跟了进去。郭其才指着庙里,向顾克瑶笑道:“你看!这庙宇多么大,多么敞朗,就是外国人住的大洋房,恐怕也赶不上咧。”此殆俗语所谓“小鬼不曾见过大馒头”乎?众人一看,只见屋虽高大,却因年久失修,破坏不堪,六七尊佛像,也是金落粉残,现出一种萧索气象,除此以外,就只有几垛墙壁了,不觉哑然失笑。其实可笑。郭其才也笑道:“如何?我说的话不错吗?”亨利道:“好是好,可惜没有床铺,一样还要席地而睡。”郭其才听了顾克瑶的传译,忙道:“有有有,还不曾办到呢!等一会,就可送来了。”正说着,只见一个小喽啰,带着一个黑汉子寻将进来,郭其才问什么事?那小喽啰道:“奉孙总司令的命令,把这姓郭的,也并入八连,听当家的发落。”郭其才道:“知道了,就叫他住在这里罢。”顾克瑶看那姓郭的,手面俱极粗黑,下颔的胡子也足有寸许长,穿着破旧的短袄,神气竟和土匪一般无二,不禁暗暗称奇,为下文潜逃张本。因上前和他拉拉手,问他的名字、籍贯、职业。那黑汉道:“我本地人,名叫鸿逵,就是这次津浦车车上的车手。”郭其才道:“你能够写字吗?”郭鸿逵道:“懂得些。普通文件,也还能写。”郭其才大喜道:“我正少一个书记,你就住在这里,替我当个书记罢。”
  郭鸿逵领诺。
  不一时,小喽啰们送进许多高粱梗来,铺作床垫,又搬进一只破锅,放在阶沿上。鲍惠尔笑道:“我在村中时,恐怕山间没有茶壶,顺手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