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出万不得已,而叛军之殃民,亦益觉可恶可恨。我们现在所应注意的,是叛军探知我们离开黄埔,必然派队来袭击,不可不防。”正说时,忽然枪炮之声大作,探报鱼珠炮台之叛军锺景棠所部,渡河来袭。我要塞司令所部,已出动应战。众皆骇然。中山即时出外眺望,并令各舰开炮助战。锺部因无掩护,死伤甚众,纷纷溃退。中山见马伯麟正在指挥部下追击,心中甚喜。忽见自己队伍中飘出几面白旗来,不觉心中大惊,急忙用望远镜仔细审视,只见几面白旗,在着海军陆战队的队伍中飞扬。可杀可恨。队长孙祥夫指挥部下兵士,反身向马伯麟冲击。锺景棠部乘势反攻,马伯麟抵御不住,兵士大半溃散。中山顿足道:“不幸又伤我如许爱国士兵,真是可痛。”说着,便下令教各舰集中新造西方,收容要塞溃兵。
  马伯麟登永丰舰向中山谢罪。中山抚慰他道:“马同志忠勇可嘉,使人人皆如马同志,则叛军早已讨平。今日的败衄,由于孙祥夫的背叛,马同志何罪之有?”马伯麟逊谢。中山又道:“今长洲要塞既失,我欲令各舰攻占车歪炮台,以为海军根据地,未知马同志以为如何?”马伯麟道:“车歪炮台,形势非常险恶,炮队密布,要想攻克它果然很难,便想通过也绝不容易,似乎不如把舰队驶到西江去活动,还比较妥当。”中山笑道:“马君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们如往西江,必须经过牛山、鱼珠各炮台,更兼三大舰驻在沙路港口,监视我们各舰行动,便算我们能够冲过牛山、鱼珠,三大舰也必阻止我们通过,到那时我们反而进退两难了。所以我们这时除出袭取车歪炮台,驶入省河一个计划之外,更没有别的妥当方法了。”众人听了,方才恍然,尽皆拜服。
  于是中山率领永丰、楚豫、豫章、广玉、宝璧各舰,由海心冈开到三山江口,已经天色微明,各舰先向车歪炮台粤军的阵地。粤军发炮还击。当时舰队炮少,粤军布置既密,大炮又多,各舰长虽然进攻,而甚为惶恐,进退莫决。中山奋然曰:“民国存亡,在此一举,今日之事,有进无退。”意气振山岳。说完,即令座舰先进,再令各舰继续往前奋勇冲突。不料舰队刚到炮台附近,粤军预先布置在那里的两营野炮队,立即炮弹齐发,向舰队注射。舰队猛攻多时,终因陆上的部队太少,只攻克东廊一岸。各舰通过时,都受微伤,只有座舰,连中六弹,受伤最重。士兵死伤更多,不能久持,只得直开到白鹅潭,准备召集各舰,以图再举。
  恰好又有永翔、同安各舰来附义讨逆,中山甚喜。当时商人恐怕在此开战,颇生恐慌。税务司夏竹和西人惠尔来见中山,相见毕,夏竹先问道:“总统来此,是否避难?”中山正容道:“我是中华民国的总统,此地是中华民国的领土,我当然可以自由往来,怎么说是避难?心能持重,语自得体。你说的什么话,真使我丝毫不懂了。”题目正大。夏竹支吾道:“并非多问,因此地是通商港,接近沙面,惟恐一旦发生战事,牵动外国战舰,发生交涉,所以我请总统不如暂时离开广州,可以不使商业发生影响。”此辈但知奉承资本家、帝国主义耳,他何所知!中山怫然道:“这话是你所应说的吗?我生平只知公理和正义,不畏强权,不服暴力,决不怕无理的干涉的。”刚和夏竹卑鄙的心理相反。夏竹默然。惠尔在旁看了,不觉肃然起敬道:“总统真中国人中之爱国奇男子,谁说中国没有人才呢!我今日才见总统的大无畏精神咧。”真心佩服。夏竹听了这话,更觉惭愧,便和惠尔一同致敬而退。两人去后,又有海军总长汤廷光来信,请求准予调解。中山当时便写了一封回信,大略说道:
  专制时代,君主尚能死社稷,今日共和国家,总统死民国,分所应尔。如叛徒果有悔祸之心,则和平解决,吾亦所愿也。
  第二天,中山正在慰劳海军将士,忽接汤廷光送来议和条件,完全以敌体相视,并以次日十二点钟为限。中山毅然令秘书起草,复绝调停。信内有最扼要的几句话道:
  叶逆等如无悔过痛改的诚意,即如来函所称,准以明日十二时为限可也。
  各士兵听了这事,十分愤激,争着要见中山,情愿出死力讨贼。中山慰谕道:“昨天各舰通过车歪炮台时,忠勇奋发,殊堪嘉尚。中国海军,如都能够象昨天那样勇往直前,杀敌致果,则前途实有无穷希望。现在虽在危迫之中,还能如此勇敢向义,叛逆之徒,必然被我们讨平,不过时间问题。诸君何必急急于一战咧。”能使军人如此,先生之德行,岂易多见?各兵士始含愤而退。
  此时又有水上警察厅所辖的广亨、广贞两舰,前来效顺。不料开到车歪炮台附近,被粤军炮火截住,两舰抵抗了几个钟头,因舰力薄弱,不能通过,只得和东廊附近陆上的各部队,一齐退到江门。中山得了这消息,正和幕僚谈论赞叹,忽然汪精卫来见,中山问他有什么事?精卫道:“刚才得到一个确实的消息,据说叛军在韶关大败,我滇军确已占领芙蓉山、帽子峰等要害,推进甚速,所向无敌。……”精卫刚想说下去,忽然张侠夫匆匆进来说道:“奇怪之至!刚来附义的永翔舰,不知如何,又升火要离开这里了。又不先来禀白一声,不知是何道理?”精卫道:“我刚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