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不屈的中山先生四面扶住,用力挽出公府。中山先生挣扎不脱,只得和他们同走。先生不屈于强暴凶横的威势,却屈于忠义恳挚的武力,为之一笑。
  这时路上已布满了粤军的步哨,见了中山一行人,莫不仔细盘诘。幸喜林直勉口才很好,才得通过。刚到财政厅前,粤军的大队已经到来,众人因被盘诘得厉害,不能通过,中山先生只得单身杂在粤军之中,一同行走。先生向来非常镇定,临到大事的时候,更是从容不迫,粤军只道是自己队伍中人,并不疑心,比及到了永汉马路出口,方才脱险,便走到长堤海珠的海军总司令部。海军总司令温树德听说中山到来,又惊又喜,惊的是粤军必然确已发动,喜的是总统幸脱虎口,当下忙忙的迎接到里面,谈了几句。树德道:“此地无险可守,万一叛军大队攻击,必又发生危险,不如到楚豫舰上,召集各舰长,商议一个讨贼的计划罢。”中山然其言,便和他一同到楚豫舰上,召集各舰长商议平逆之策,各舰长不消说,自然义愤填膺,誓死拥护。十室之邑,必有忠信。
  第三天,有人从公府逃出,向中山陈诉粤军的残暴。中山先问五十多个卫队的情形,那人道:“卫队在观音山粤秀楼附近,对抗了三四个钟头,叛军冲锋十多次,都被卫队用手机关枪击退。死伤的数目,总在三四百以上。后来因为子弹缺乏,才被叛军缴械。还有守卫公府的警卫团,和叛军抵抗了十多个钟头,后来子弹告绝,全被缴械。缴械以后,叛军又用机关枪扫射,全都被害了。”真可谓竭狠毒之能事,尽残忍之大观。中山太息不已,那人又道:“叛军初时用速射炮注射公府,后来恐总统还在粤秀楼,又用煤油烧断通公府的桥,以防总统出险。沿路伏着的叛军更多,专等总统的汽车出来,突出截击。后来始终没见总统出府,还仔细搜检了一回呢。”中山点头微喟,挥手令退。
  那人去后,忽报外交总长伍廷芳和卫戍司令魏邦平来见。中山立刻传见,两人进内见了中山,便议论讨平叛逆的事情。中山令魏邦平将所部集中大沙头,策应海军进攻陆上的叛军,恢复广州防地。魏邦平唯唯遵命,中山又向伍廷芳道:“今天我必须带领舰队,讨平叛军,否则中外人士,必定要笑我没有戡乱之方,而且不知我行踪所在,更易使革命志士涣散。始终见大持重,不靳靳于小节。假如畏惧暴力,蛰伏黄埔,不尽讨贼职守,徒为个人避难苟安之计,将怎样晓示天下呢?”伍廷芳听了非常赞服,立刻出舰登陆,通告各国驻粤领事,严守中立。
  魏邦平也告辞而去。
  中山当即统率永丰、永翔、楚豫、豫章、同安、广玉、宝璧各舰出动,由黄埔经过车歪炮台,驶至白鹅潭,当令各舰对大沙头、白云山、沙河、观音山、五层楼等处的粤军发炮。粤军因没有障阻,不能抵抗,死伤的约达六七百人,大部顿时溃走。舰队沿长堤向东前进,不料魏邦平所部陆军,竟不能如期策应。粤军乘势复合,发炮抵抗。中山知道乱事不能即平,只得暂时率舰回至黄埔,商量第二次进剿方法。那陈炯明见海军拥护中山,知道不收买海军,决不能消灭中山的活动能力,便进行运动海军中立。因海军正在愤激的时候,急切未见效果,便勒军广州城内,实行其大放假的预约,抢掠烧杀,愈久愈烈,甚至白昼奸淫,肆无忌惮。有女子轮奸至五六次之多,腹胀如鼓而死者。残酷的情形,令人闻之发指。中山在舰上听见这些消息,愈加伤感,因陆军力量薄弱,当即写信给前敌李协和、许崇智、朱培德、黄大伟、梁鸿楷等,教他们迅速回粤平乱,有“坚守待援,以图海陆夹攻,歼此叛逆,以彰法典”等语。自己又从楚豫舰移到永丰舰办公。
  此时各处起义的军队颇多,在黄埔一带的,有徐树荣、李天德、李安邦等所部约一千多人,军威稍振。中山正思攻取鱼珠、牛山各炮台,为扫灭叛军的预备。忽然有人进来报说:“伍总长廷芳逝世。”不觉吃了一惊,把手中的笔,跌落地上,因流泪向左右说道:“本月十四日,廖仲恺因赴陈炯明惠州之约,不想被扣石龙,生死未卜,已使我十分伤感,现在伍总长忽弃民众托付的重任,先我而逝,岂不可伤?”海军将士听了,也十分悲愤,誓必讨贼。廖仲恺被扣事,亦属重要,述诸总理口中,亦省笔之法也。并全体填写誓约,加入中华革命党,表示服从总统,始终不渝的决心。这时粤军运动海军,正在猛进,故各舰中的不良官长,已颇有不稳的举动,因此也有带兵来问中山道:“我们官长和叛军订立条约,是不是已得到总统的许可?”中山不好明言,又不愿追问,只微微点头而已。此等处不但显见中山之仁厚宽大,其智虑亦非常人所及。盖如一追问或明言己所不许,则事必立刻决裂矣。海圻各舰兵士,以此都疑心温司令有不利中山之举,要想拒绝司令回舰。中山闻知,再三调解,方才没有实现。其实这时的海陆军有显明从逆的,有态度暗昧,主张中立的,不过尚在酝酿之中,尚未完全成为事实。所以中山惟出以镇静,全以至诚示人,大义感人,以期众人感动,不为贼用。陈炯明此时本在暗中操纵指示叛军的行动,并不曾公然露面,但是舆论上已唾骂得非常厉害。陈炯明没法,只得差锺惶可带了自己的亲笔信,到永